方万仞看到大开的机关,以为是守卫弟子给顾白开了石板,不曾多想,只疼惜道,“徒儿你受苦了。”
顾白道,“弟子行动不便,无法给师父行礼,望师父见谅。”
方万仞听了恼怒,“你对老夫说的就只有这些。”
顾白一愣低下头来,“弟子不孝,恐怕不能侍奉师父左右。”
“逆徒。”方万仞大怒,指出今天在凌霄殿发生的事,“你重义包庇他人,认下杀害音娘,可有想过老夫这个做师父的。”
顾白抿紧嘴唇不说话。
见顾白无颜面对自己,方万仞趁热打铁,抚胸痛首道,“你自小体弱,老夫便种下一池冰莲为你强身建体,你喜剑,老夫便为你寻上等剑法,老夫视你为亲生骨肉,不曾薄待你,如今你要为什么同门之情让老夫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晏行啊晏行,你可替老夫想过。”
顾白双眼通红,望着方万仞深深道,“是弟子不孝,让师父受苦了。”
一番话说完,方万仞也有些动情,想起前来的目的又来了心思,按住蠢蠢欲动的心,开始替顾白洗脱罪名。
“今日的事老夫也在现场,自是清楚来去缘由。”方万仞像是不经意问,“这玉佩是老夫给你解毒之用,怎么到了掌门那成了苏晴遗失的物件。”
来了,躲在暗处的柳静姝精神一震,向苏晴指了指方万仞。
作为方万仞的爱徒,顾白自然全盘托出,“苏师妹有一块相像的玉佩,听柳师妹讲,这是苏师妹的家传之物。”
果然是那对母女,她们没死还活了来,女儿都成年了。不过真是天助我也,这丫头竟然自己跑到坤天派来。方万仞看着一脸天真的顾白想道,来一个他就抓一双,一对兄妹玩起来也别有滋味,想必玄鹤老祖定是喜欢。
他停滞金丹已经多年,若还没突破就要丹竭人亡,当年动手抓捕这对羽族夫妇也是这个原因,原本只打算靠着采补来维持修为,后来听说玄鹤老祖的事才有了打算养育顾白成人。
不管如何,顾白不能死在这件事上,若是能的话,苏晴也要一并拿下。
思及此处方万仞来了注意,对顾白悲戚道,“晏行,你真要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
“晏行自然不想。”
“那便是了。”方万仞缓缓,“你听老夫一言,把这事交付你苏师妹,掌门我去说。”
顾白急道,刚想开口,方万仞便厉声呵道,“你当真要老夫伤心欲绝。”
顾白暗了眼光,“弟子不敢。”
余下的话苏晴没有再听,她拉着柳静姝的手离开了地牢。
等方万仞离开,水牢归复平静,顾白活动着麻木的胳膊,多少有些难受。
昏暗的灯火无法笼罩整个水牢,便一处是光明的,可照人的,另一处是黑暗的,看不清来人的。
“师兄。”一双绣鞋落入顾白眼中,顾白顺势抬头,视线从绛色长裙转移到发髻上,是陆涟,她习惯穿着道袍,不施粉黛,今日却穿了一身华装。
这波人怎么回事,走了又来,赶着投胎似的,他前些日子被林玄雨折腾去了半条命,余下的半条命是要在今天折腾完吗。顾白心里已经有了火,脸上依然温和道,“师妹。”
“苏师兄。”陆涟脸色有些憔悴,来之前她已经哭过一场。
顾白微笑道,“今日师弟们有没有为难你,李文老爱胡说八道,我总说你要一笑置之,你却经常窝火。”
若是平常,陆涟定会皱着眉一个个数落弟子的不是,可今日不同往日,陆涟居高临下站那,望着沦为阶下囚的顾白。
来这之前师父和她说,她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将来还是坤天派的执事长老,还能和大师兄结为道侣,那些平日里说她坏话的人,看不起的人,在将来都得恭恭敬敬喊她一句长老,再给她磕头下跪,不光那些人,苏师兄也会是。
可苏师兄是她师兄,怎么可以向她磕头下跪呢,苏师兄多好,女弟子都喜欢苏师兄,她也喜欢苏师兄,那些女弟子却背地里偷偷骂她不要脸,一天到晚缠着苏师兄。
“小时候我总喜欢跟在苏师兄身后。”陆涟抬高下巴,绕着顾白边走边说,“师父说我是苏师兄的小跟班,师父这样说,长老们也这样说,到后来师弟师妹们也这样说。”
顾白抿紧双唇,淡淡道,“你听他们做什么?”
陆涟听闻笑了起来,“苏师兄总是这样,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师妹们说师兄心胸大度,不计较过失。一视同仁说的好听,说白了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师兄,我说的是不是,你其实谁都看不起。”
顾白有些急了,“师妹。”
陆涟自顾自讲下去,“师兄对谁都好,到头不就是搏个好名声,从前是,现在也是,师兄脾气好,谁的忙都帮,不管是师弟师妹的,还是我的。”
陆涟蹲下来直勾勾看着顾白,“师兄会帮我的对吗?”
顾白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他这般无言,叫陆涟哭了起来,泪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往下滑,方才还高傲的陆涟此刻跪在地上恳求顾白,用带着泣声的哭腔说。
“我不是故意杀音娘的,那天我去了桃花林,她向大师兄献舞,不知廉耻勾引大师兄,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所以等她去紫藤林练舞的时候,施了一个小法术,本来打算给她一个教训,谁知道她的舍利子就这么碎了,我慌了,这才想起她是凌长老的人,凌长老知道真相会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