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管家也很是纳闷,这年轻人和他勉强算是远房亲戚,多年来从未联系过,要不是他家门报的清楚,苏管家真要疑心这人是个骗子了。

一来苏慕柳实在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二来她实在想知道这年轻人到底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难事,竟这般伤心,于是出言相劝

“我说这位小哥,先别哭了,把话说清楚,你表叔也好为你做主呀。”

年轻人闻言勉强止了哭,断断续续道明了来意。

原来这个年轻人是京郊的一个农夫,唤作周树生,与同村的罗娇娘青梅竹马,原本定在这月十八成亲。当地的王大户对于娇娘的美色垂涎,想要纳娇娘为小妾,于是不但将佃租翻倍,还将借给罗家的贷钱利息提高,想要使得罗家交不出租,还不起债,好将娇娘抵给他做小妾。

罗家被逼得没办法,于是拿出了一块玉佩抵债,没想到那王大户反咬一口,说罗家的玉佩是偷了他家的,不但抢走了玉佩,还报了官,威胁说如果不把娇娘嫁给他做小妾,便让罗老丈蹲一辈子大牢。

那官与王大户狼狈为j,i,an,并未过堂细审便定了罗老丈偷盗之罪,树生见不得娇娘日日以泪洗面,便到了京都,当街拦了司寇大人的官轿,将王大户与地方官一道告了。司寇虽有不悦,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答应派郎官重审此案,但树生又听人说,王大户在京都之中有高官撑腰,因而才能这般肆无忌惮,横行乡里。

树生担心司寇府派去的郎官徇私枉法,又想起还有苏管家这么个亲戚,这才找了过来,请求苏管家想办法,帮帮罗家。

苏慕柳听完周树生的哭诉,心中存了个疑影,却又想着应当不会有如此凑巧的事,便怀着试探的心思问了一嘴

“那,罗家的玉佩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

“娇娘说,是前阵子有一个姑娘送给她做嫁妆的,因那姑娘说值不得几个钱,只是一片心意,娇娘便收下了。”

听到这,苏慕柳心中大惭,原来这番曲折竟然是自己惹出来的。

那日,苏慕柳与文宣去京郊打猎,遇上了砍柴的罗老丈,时近晌午,罗老丈便邀了二人去家中吃饭。

苏慕柳见罗家人质朴好客,又得知娇娘婚期将近,便将随身的一块玉佩送给了娇娘做嫁妆,谁知道却生出这许多的是非来,还累得罗老丈蹲大牢。

“既然司寇府派了郎官重审此案,想必不会冤枉了你丈人,你且放宽心,先看那郎官如何断案。”

苏管家虽说是安国公府的管家,但其实对于官场上的事并不十分了解,况且眼下形势不明,他也实在难以做出什么反应。

“不行,不是说那王大户在京中有靠山,万一那司寇府的人也忌惮王大户的这个靠山,那罗老丈不就翻不了案了吗?”

原本听了苏管家的话稍稍平复心情的周树生又焦急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司寇府派的郎官何时开堂?”

“就是今日”

“那我随你一道去,好歹我也是个王妃,看他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颠倒黑白。”

苏慕柳本就是个侠义心肠,最喜打抱不平,何况这件事发展到这地步和她实在脱不了干系,她自然是责无旁贷。

看着苏慕柳这似乎要大闹公堂的架势,苏管家不禁有些担心

“小姐,是不是该告知二少爷?”

“二哥醉倒在花圃里,这会儿还睡着呢,别搅了他的好梦,这事我自有分寸。苏管家,你便不要跟去了,省得给别人落下口实。”

见苏慕柳思虑周全,苏管家也就放心了,也是,四小姐虽说有时任性了些,但办起事来手段倒是不差的。

苏慕柳与周树生到公堂之外时,堂审已经开始了。

“犯人罗石,本官问你,王大户告你偷盗他家的玉佩,你可认罪?”

“回禀大人,不是我偷的,是一位姑娘送给我女儿的。因王大户逼债逼的紧,没办法才拿出来抵债的。”

“大人他胡说,这分明是我花了重金买回来的……”

“啪!”

堂官拍下惊堂木,喝断了王大户的c-h-a话。

“原告王大户,本官没问你,不可随意答话。”

“犯人罗石,你既说玉佩是别人相赠,那赠你玉佩之人现在何处?”

“赠玉的人只是碰巧路过,被我邀到家中吃了一顿便饭,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我实在不知道。”

“萍水相逢,素昧平生之人为何会将如此贵重的玉佩相赠?”

“这……这我不知道。”

“王大户,你说这玉佩是你花重金买的,有何凭证?”

“回大人,这玉佩是我花了一百两银子从琳琅阁买来的,琳琅阁的掌柜可以作证。罗石日前去我家中时偷走了这块玉佩,被我的家丁发现,当场捉住,家丁也能作证。”

主审官传唤了琳琅阁掌柜与王大户的家丁,二人口供与王大户所说并无出入,显然是早就已经串通好的,但罗老丈那边却提不出任何能证明自身清白的证据。

“王大户状告罗石窃玉一案证据确凿,本官依法宣判……”

见形势不妙,苏慕柳纵身一跃,避过值守的衙差,落在了公堂上。

“慢着。”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公堂?”

“赠玉之人。”

“你是赠玉佩给罗石的人?”

“正是。大人你只是问过王大户的证人便要定罗老丈的罪,这恐怕不能让人信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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