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磊提醒道,“你巧克力捏碎了。”
“......”
谌述仰头把变成碎块的巧克力倒进嘴里嚼了,催促道,“开工开工!”
赶紧拍完,赶紧回家去。
还有人在那等着他。
**
休息室里,易连禾低头抚摸着袖子底下银色的链坠,沉默不言。
马上就要进入决赛的演唱环节了,但是他连待会儿唱什么都不知道。
......他根本,没想过会进决赛,所以压根没准备第二首歌。
易连禾手指摩挲着小小的八分音符,心跳忽快忽慢,焦虑感隐隐冲破压制升腾而起。
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弃权吗?
......绝对不要。
那要唱什么?他还有什么是能拿出来供人欣赏,可以获得好评的?
“您好,这是顾南烛老师交代给您的演出服。”
清甜羞涩的声音响起,易连禾被打断了思绪,抬头对上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员工妹子把衣服放到他身边,转身离去前,又忍不住跟他多说了两句,语气中充满鼓励。
“虽然在这之前我并不认识你。但是从今天起,不管比赛结果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关注你,支持你的。”
她真诚地说道,“我觉得你是个很木奉的歌手。”
易连禾愣了两秒,才点头道,“谢谢。”
“加油!!”
妹子扬着嘴角跑远了。
易连禾盯着手机好一会儿,突然解锁屏幕,开始......搜歌词。
距离上场不过半小时。时间一分一秒逝去,他焦虑的情绪却一点一点沉淀下来,镇定了许多。
他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只是还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谌述在这里呢?他也会紧张吗?
......说不定比自己更加紧张。
易连禾突然笑了起来。他换上顾南烛送来的演出服,将歌词牢记于心,循着工作人员的指示,登上最终的舞台。
主持人报出了曲。
“《瑰丽的我》。”
灯光聚集之处,易连禾一身纯白,安静地站立,像从梦中走来的少年。
他低下头,亲吻手腕上的八分音符。悄悄呼出一口气,沉下心握住了麦克风。
音乐响起。易连禾闭上眼睛又睁开,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黑暗中的观众席。
人群突然从他眼中消失了,台下空无一人。谌述坐在第一排,逆着光,身影格外鲜明。
他在微笑。目光柔软地看着他,充满信任。
加油啊易苗苗。
易连禾也露出一个笑容。在灯光之下,干净又纯粹。
**
春天潭水依旧冰冷刺骨。谌述第n次从潭底浮出换气,有些脱力。
“效果还是不太理想。”
白磊皱着眉头看着摄影机镜头,说,“控制力太强了。”
牧野沉溺在内心中理智与情感的漩涡里,被困其中难以挣脱。这里需要的是无力感,他被命运摆布无法左右自己。以此承接最后的悲剧结局。
但是不控制我就淹死了啊。
谌述苦笑着稍作休息,片刻后起身,“ok再来一条。”
“这次再不行就收工吧,其实也不是不能用。”
白磊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要求实在是有些过于苛刻了。
“没事儿。”
谌述活动身体,拿开浴巾丢给场务,走入碧绿的潭水里。
“来吧。”
指令响起,谌述再次沉入水中。
他克制着本能反应,停止了划水的动作,放任自己的四肢随水流方向飘动。如同一株孤独生长的水草舒展枝叶。
很冷,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冷。寒气仿佛从毛孔侵入身体,把五脏六腑都冻僵,再一步步将他的意识掠夺。
这样下去真的会溺死吗?
谌述已经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了。
那些原本早就应该遗忘的声音,在此刻突然奇异般充斥他的脑海。
“这就是影帝的实力吗?我觉得一般啊。”
“我觉得他不应该这样演,都不像他了。”
“师哥,我写这个角色就是以你为原型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嘿嘿。”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乱哄哄的响彻脑海,现实与虚幻在一起混乱重叠。
“这个孩子是捡来的,难怪心理有问题。”
“人家是音乐天才嘛,写不出曲子的天才哈哈哈哈。”
“他养父母对他也不错吧,怎么长大了变成这样?”
“阿野,你不该是这样的。你为什么变了?”
身体在下沉,越来越重。思维却好像被风吹起的纸片,轻飘飘的翻飞着飘向远方。
“小述啊,到妈妈这儿来。”
“告诉妈妈,长大了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易连禾的歌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沿着水波蔓延。
他的声音飘荡在录影棚上空,所有人都在屏息倾听。
这是一首情歌,但他的歌声远比原曲所要表达的更有力量。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谌述想,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易连禾专注地唱着歌,声音温柔又坚定。
我多渺小,是万世沙砾中的一颗。
我多独特,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从孤独的沙漠里走来,从漆黑的深渊中攀上,也要让你们看到。
这样的我。
——如此瑰丽的我。
我只想成为自己,无可代替。
歌声停止了。
水面上荡起涟漪。在耗尽最后的氧气前,谌述凭借残存的意识破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