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嘴,整天不想点好事,兴许张夏先跟小姐脱、光了在床上谈艺术呢。你丫的就庆幸吧,张夏先现在就只是找鸡子没找鸭子,万一他找鸭子染上艾滋,你他妈才死都没地方死。
我没有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告诉夏易融,我不想他难过。这些关于张夏先的负面消息,夏易融多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他知道后,一脸平淡。我不知道他内心作何反应,我只知道他依旧是我的同桌,依旧在我身边。
对于张夏先的这些变化,我始终是冷眼旁观的。
我没想到他会变成这个样,但转念一想,他变成这样也可以理解。他家里连续出了那些事,他这个年纪又正处三观未长成的叛逆期,换做一些承受能力差的家伙,跳楼都有可能。
我只是…
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我跟张夏先相伴这么多年,我从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的什么。
我压根不了解他。
直到张夏先被张临皓扇了巴掌,我才猛然反应过来,张夏先,他是个喜欢张临皓的同性恋。
张夏先长这么大,挨过的揍十根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他第一次挨打是在张临皓来的那个夏天。之后他跟我打过架,被张老爷子拿棍抽过,和小混混对抽板砖,当了扛把子之后带着小弟去打群架,他还被张临皓扇过巴掌。
张临皓扇了他两巴掌,第一巴掌是帮我出手,第二巴掌是被张夏先恶心的。
那晚在酒吧,张临皓听了张夏先的话,先是没反应过来,待他蹙眉深思两秒钟,脸色整个就变了。他大抵是无法想象张夏先竟然一直抱着那种心思,这种情感于他而言不止是侵犯更是亵渎,整个让他恶心到反胃。
他有个当鸡子的妈,他自幼目睹那些源自本能yù_wàng的丑陋与恶毒,他被母亲抛弃,他在陌生冰冷的房子生活多年。他在不自觉中已经丧失了对爱情的渴望以及爱的能力,他用理性和克制来面对他人,对任何人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不去热爱,不想热爱,也无法热爱。他在这世界上并非孤独一人,他有亲人,他的父亲,兄长,兄嫂,侄子。他对父亲始终有介怀,对兄长一家人近乎无视。后来他渐渐成长,发觉自己应当对这唯一的后辈好一些——作为社会人,到底是在潜移默化接受着约定俗成的规章道理,他自我劝告说,张夏先是无知无辜无罪的,他应当对张夏先多照顾一些。
——因为出身和那些关于母亲的回忆,他不认为自己日后会结婚生子,张夏先是这个家庭唯一延续下去的血脉,作为他的后辈,他理应对张夏先再温和一些。
他努力将自己变成一个称职的叔叔,但却没想,这个唯一的侄子竟然怀揣那种龌龊的念头。
张临皓克制着内心的反感,想将张夏先带出酒吧,他道:“你嗑药脑袋不清楚,先回家再说。”
张夏先却不依,他已然破拐子破碎,再不计较后果,抓着张临皓的领子干涩道:“我脑袋清楚的很!我他妈早就想说了,我憋了这么多年我怕你恶心我,”他黯然一笑,“现在都他妈这样了,我还怕个什么…”
“回家再说。”张临皓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我不!——我要把话说明白,我不走。”张夏先固执道。
“那好。”张临皓吸一口气,“你不走我走。”
他刚转身,就被张夏先从后背抱住。
张夏先将脸紧紧贴着张临皓的背,像是在呜呜哭泣,他哽咽道:“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为什么…连个反应都不给我…”
张临皓任张夏先抱着,他叹了口气:“夏先,先回家再说。”
“我不回家…”张夏先哭道,“我不回去…”
“你不和别人谈恋爱,我也不和别人谈恋爱,我们俩一起,这样不好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美国,一起生活,我不需要你对我感情,我只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张夏先语无伦次慌张道,“就算你和别人谈恋爱结婚也行,只要你和我一起就行,就像我爸和赵叔那样,那样,只要你和我一起就——”
“张夏先。”
张夏先被张临皓生硬打断。
张临皓转过身,硬是把张夏先掰开,他神情带着些许困惑看着自己的侄子,沉吟片刻,淡漠说道:“张夏先,第一,我是你叔叔,第二,我不是同性恋——你是个聪明人,不应该想不明白才是。我们当作今晚的事没发生,我带你回家,你去给爷爷认错,这段时间你太让他伤心了。”
张夏先怔怔看着他,又哭又笑,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不三不四的发型和衣着,身上散发着呛人的烟酒味道,满脸鼻涕眼泪,他不住道:“我哪里错了,我压根没错,错的是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能一直瞒着我。我才没有错,我好好活着,突然有一天你们告诉我,我喜欢的人是我亲叔叔,我妈是个整天想自杀的抑郁症,我爸是个同性恋,然后你们说,这全是我的错?!”
“张夏先,你冷静点。”张临皓和他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他不愿接近张夏先,怕一不小心触及张夏先的爆发点。
“你从小对我就不好,现在你终于对我好了,我本该求而不得的,可我一点都不好受…你他妈哪是对我好,你不过是对你侄子好罢了。”
“我他妈才不稀罕当你侄子,我压根不想和你有半点牵扯…我…”张夏先伸手擦了把脸,他不再歇斯底里,而是深吸一口气,突然大步向前直勾勾向张临皓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