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有着一丝平凡的渴求。早在他对自己的心意还一无认识的时刻,吴邪就不曾奢求张起灵会回应他的情感,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对方漠视这一切、忍受对方因为无心所以构成了嘲弄的事实。

吴邪不到一秒就明白了张起灵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所以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张起灵,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张起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小爷没这么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忘记。」过了半晌,张起灵又说了这句话,彷佛这短短的五个字便足以替代万语千言,又彷佛除了这五个字之外,他对吴邪已经无话可说。而吴邪毕竟还是笑了起来,几乎觉得胸口发闷到无法呼吸,他抓住了张起灵的衣领,强迫自己因为距离而不得不直视着那双眼睛。

一片无声中张起灵与他沉默地对望,思绪夹在这个空间里面飞越光年,吴邪猛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我不会放你一个人」,那时张起灵的眼神是无比的清亮纯粹,彷佛世纪最初的那一道光芒,转瞬消逝在眼前,却又永恒不灭在心底。

那双眼睛太骗人了,张起灵眼底的眸光明亮得好像北极虚幻的极光,背后没有意义没有传说,但是因为太清澈了,清澈得令人屏息沉醉,令人妄想其中隐含着千万的情感,至死不变。

明明就不是这样。

「你以为我记得你,这样就够了?我作为你与世界的联系,就只要记得你?张起灵,你当我是什么?」眼眶刺痛到近乎发红,吴邪听见自己冷冰的嗓音,整个身体却在颤抖,出口的话语逐渐提高了声量,变成近乎失控的怒吼,「我会忘记你!张起灵!你以为我能记得你多久?一个十年、两个十年?然后我就会忘记你!我会觉得这只是年轻时候的一场轻狂,跟别人在一起,把你忘在这里——这样你也、」他的语音猛然地梗住了,而张起灵没有让他说完话,只是轻轻地打断了他。

张起灵说:我知道会这样,没有关系。

「我知道你会忘记,没有关系。」

猛然之间有着什么在脑海碎裂开来的声音,吴邪看不见自己脸上扭曲的神情,也看不见自己眼底跳动的火焰,他只能看见自己的手,本来抓住张起灵衣领的手颤抖着,轻轻地移到了张起灵的脸上,盖住了他的眼睛,冰冷的指尖缓缓收紧,然后用力,就象是要把张起灵的颧骨给压碎一般。吴邪本以为张起灵会攻击他,但是没有。一切都静到彷佛孤寂,只有吴邪粗重的呼吸声,与张起灵的骨头在他的指下微微发出令人感到疼痛的声响。

然后张起灵抬起了手,轻轻地摸了摸吴邪的脸。

那一瞬间,那一瞬间彷佛一切摇摇欲坠的理性、濒临疯狂的情感、痛楚的渴求全部都崩溃了,发出了毁灭的声音。吴邪松了手,分不出想要抱住张起灵还是想要狠狠地掐上他的颈脖,却被反推上墙面,手脚都被制住,整个人被卡在张起灵与墙之间,气息交换,眼神对视,张起灵的眸色变成比黑更深沉的墨色,却又隐约地闪动着亮光。吴邪瞪他,恨恨地瞪他,眼眶刺痛到成了血红,想要做些什么、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念头闪过脑海,他猛然仰头,对着张起灵就吻了上去。

张起灵退了一步,或许是被吴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因而松开了箝制,他没有推开吴邪,只是在吻之间哑着声音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吴邪闭紧了双眼,没有余力去遮掩自己的荒谬透顶,丑态毕露。

——他走进你的心里,连声招呼也没打,望你一眼如自在地放了把火。他说:「如果十年后,你还记得我……」,你真傻,你说:「如果你需要一个人陪你走到最后,我希望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你的。」你什么都不会拒绝他,唯一会抗拒的,就是他叫你走,但是他说:「吴邪,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回去。」那瞬间你觉得有什么空空的。

于是吴邪终于明白,人的心不过是座城,而在他的命中,有了一个名为张起灵的男人进来烧杀掳掠,那小小的城转眼就荒芜了。

荒凉的寂寞像心脏一样跳动,空城之中长满了衰败的草迎着风哭吼,有着什么痛楚的咬在心口。吴邪抖着唇,紧紧地抵住张起灵的唇瓣,从没接过吻因此举止失措。张起灵没有回应没有推拒,任吴邪猛然施力,扯住他的领子将他反推上墙面。

然后吴邪摸索地蹲下身,手颤抖地来到张起灵的腰裤之间。

是谁扯开了张起灵的皮带,吴邪不想知道。是谁扯开了皮带与裤头,气息沉沉,隔着衣服笨拙地抚触张起灵的性器,然后以指尖掏出磨擦。磨擦它,亲吻它,舔舐它,取悦它,假想j_iao 欢的步骤将之纳入口腔,紧紧地包覆。

张起灵一声也不吭。若非指掌之下还有着体温,吴邪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最为荒谬的春梦——他正一个人、单方面地与张起灵作【这个必须大河蟹】爱。

一片无声之中只有唾液吞咽的声音与张起灵逐渐明显的呼吸,吴邪想张起灵不会接吻,也含自己。没有yù_wàng没有渴求,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无所有,更加一无所求。

张起灵总是说着:「吴邪,你没有忘记。」所以这就是他要的?以吴邪的记忆来作为张起灵存在的一个证明?那张起灵又未免宽容得太可笑了——张起灵,你怎么可以说我忘记你没有关系,你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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