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呼吸隔着衣物明明感受不到,凌棨却觉得似有千丝万缕缠绕上来, 就连伤处的痛都减去几分。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受伤吗?”

莫凡太冷静,凌棨从未见过这般情绪无波的人。而且莫凡不是藏得深, 是真的觉得这没什么。

“为什么救我?不怕引祸上身?”

“我想救就救了。”任性妄为。

伴随的“撕拉”一声,剪开的布条扯去一缕。隐忍如凌棨,呼吸也重了一分。

莫凡似笑非笑地看他, “忍耐力不错。”

凌棨扯了扯嘴角,“我不会让麻烦找上你,我会保护你的。”

又是“撕拉”一声, 莫凡轻笑,“我自己可以保护我自己。”

伤处完整地呈现在莫凡眼前,凌棨探究地看他,想要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讶、警惕、惊惶等等情绪。然而,青年眼中仍是平静无波。

一个黑黝黝的血洞,隐约还能看到嵌入其内的金属碎片,一看便知因何而伤。

莫凡开始清理伤口,“你借我电话是让人给你取子弹?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凌棨怔了怔,“五分钟后。”

莫凡的住处离事发地点有段距离,但离他手下人的安置处不算特别远。

血渗出的速度恢复正常,莫凡没有管,简单地做了消毒。刚放下手中的小瓶,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站起身去开门。

门口乌压压十几个人,站在门内看不真切。莫凡不做他想,开门后就让了开去,示意对方往沙发看。

领头的人警惕地看着门内全然陌生的青年,眼一瞥看到沙发上转头看他们的男人,露出担忧神色。

他眼中的警惕褪去,朝莫凡点了点头,态度间难掩恭敬。

凌棨打电话的时候叮嘱过他,无需多言,话语间还带着一丝少见的柔和。既然凌棨能够呆在青年家中,就说明对方是值得信任的。

确认凌棨的安全,罗志平挥手让人进屋。

很自觉地脱了鞋。这一点,莫凡表示很满意。

他不是洁癖,但是这么些人穿鞋进来,怕是过不了片刻地上就不成样子了。

医生是个熟手,也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准备台子、工具。他从随身手提箱中拿出工具消毒,快而不乱地给凌棨做起小手术。

凌棨的视线还落在莫凡身上,他做了个随意的动作,上了楼。

大概过了一小时,青年似乎是洗了个澡,穿着睡袍,一头s-hi发从楼上下来。

客厅的人似乎都不见了,只余下医生跟罗志平两人。而凌棨身上也换了身衣服,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罗志平好奇青年的身份,但凌棨没有主动提,他便也压下心中微妙的情绪,有条不紊地将凌棨吩咐的事情一一落实。

老板可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信任过。而且在老板身边多年,罗志平从未见过这个陌生的青年。

是藏的太好?还是认识不久?

不管是哪个可能,都值得罗志平将对方的位置摆正。

凌棨,“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罗志平:!!!!!!

“莫凡。”

凌棨轻轻念了两声莫凡的名字,叫了声“小凡”。这个名字带着点熟悉的味道。

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这样的称呼似乎过于亲密,但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坦然地接受了。

莫凡随手将毛巾搭在肩上,慢悠悠地进厨房拿了瓶果汁喝了一口。

从窗口,莫凡可以看到屋外路灯下笔挺站立的人影。

看来,对方的人并没有走,而是站岗去了。

“你先回去吧。”凌棨看了眼竖着耳朵八卦的罗志平。

“好的,老板。”

罗志平能成为凌棨的得力助手,能力自然不弱。仅仅几句话,眼前的场景,就能判断出,青年是老板的救命恩人。

这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自家老板的态度。

凌棨是一个警惕的人,不轻易对人付出信任。可现在,凌棨却愿意在这个地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青年面前做手术。

比起被动,凌棨喜欢占据主动地位,更不会为一个陌生人收敛自身的戾气。这一切都透露出,青年在凌棨心中不同于常人的意义。

凌棨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冷淡。有人说他是身体原因,但罗志平很清楚,自家老板只是对情爱无感。

然而,眼前老板特殊的态度,似乎预示着,老板的春天来了?而且,对方还不是千娇百媚的女人,而是个俊逸挺拔的男人。

老板不愧是老板,就连喜好也这么不同寻常。

英雄救英雄,然后以身相许,再来一场强取豪夺?罗志平脑中的大戏轮番上演。

直到回到车内,他才无语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是为老板的终身担忧出毛病了?

从厨房晃悠出来,莫凡顺手给男人递了瓶水。

凌棨道谢接过,“打扰了。”

青年瞥了眼颜色斑驳的沙发,没有坐下,“处理干净。”

凌棨心情极好,“好。”

医生过来说了一通需要注意的事项,留下替换的伤药,出去了。不一会,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显然,对方已经走了。

“你不回去?”

“不太方便,”凌棨睁眼说瞎话。

他伤的是手,又不是脚。就算伤的是脚,难道还会回不去?

“不知道小凡介不介意让我暂住一晚?”

“随便,”莫凡瞥他一眼,“楼上有客房,柜子里有被子,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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