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挑眉毛,“宝贝你没有听说过这里的这座教堂吗?好几百年后可是传说凡是在这里祈祷过的恋人都能终成眷属呢。”
“好极了,然后他们还会把我们绑在十字架上烧死,”裴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而且我一点都不想坐在这么冷的地面上。”
“你可以坐在我身上。”亚瑟眨了眨眼睛,靠近他,“试试看不穿衣服坐上来……会更暖和。”
“……”
裴言撸了一把头发,懒得再理亚瑟,视线转到一直一言不发的少年身上。
“唐恩,”裴言尽量放低声音,少年的脸色实在是苍白得有些可怕,比之前那可爱羞涩的样子差了太多,也是,这其中毕竟有过了一个六百年,“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西泽的魂魄不在西泽身上。”
唐恩魂不守舍道:“……小鸟告诉我的。”
“……小鸟?”裴言愣了愣,说起小鸟,他的确很快想起了总是落在唐恩肩膀上那只红嘴的小海鸥,只是靠一只鸟的话未免有些荒唐。
“小鸟……是海神送给我的,”唐恩轻轻道,然后把头埋入膝盖里,声音闷闷的,“海神告诉过我,小鸟可以帮我凝聚起西泽的魂魄的,可是那天……那天小鸟说不是。”
大概是为了顺应唐恩的话,一声轻轻的叫声从头上传来,那只红嘴的小海鸥拍了拍翅膀,逆着亮眼的凌晨光芒,安然地站在最厦妗
它的眼珠子很黑,也很亮,彬彬有礼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然后温柔地停在唐恩的肩膀上,红字的喙轻轻敲了敲唐恩埋在膝盖里的头。
像是抚慰。
抚慰……?
裴言怔怔地看着那只海鸥,愣了愣,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
“亚瑟……”
“嗯?”亚瑟抬头,“怎么了宝贝儿。”
“你在上岸那天,”裴言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有些不明显,“那天念的那首诗是什么?”
“嗯……那天的诗?”亚瑟想了想,然后雪翠色的眼眸微微亮了亮,转而看着唐恩肩膀上那只红嘴小海鸥,“啊,想起来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亚瑟走到裴言身边,低下头也摸了摸裴言的头,“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对,”裴言怔了怔,看向唐恩,“还有后面那句……”
“后面……嗯,”亚瑟若有所思道,声音温柔得如同每一个流浪的诗人,“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遨游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裴言下意识地接道。
唐恩一开始并没有怎么注意她们的对话,那条很厉害的额白鳞种是个非常……不要脸的老流氓,他的恋人是个脾气看上去还不错的白鳞种,他们也都是男孩子,可是他们过得很好。
真羡慕啊,唐恩也会这样淡淡地艳羡着,但是这个时候,他并不太想看他们太过甜腻的样子,因为……会难过吧。
但是最后这两句诗,却忽然深深地映入了他的脑海。
他确实本质上还是条脑子缺根弦的小人鱼,所以他愣了很久很久,才错愕着张着嘴抬起头来。
——“海神,是个很坏……又小气的家伙。”
亚瑟的话还在脑海里历历在目,裴言觉得嗓子有点紧,也不知回到为什么,只是……莫名有些难受。
“唐恩,你有没有想到,那只海神送给你的海鸥……就是你的西泽先生呢。”
“西泽……”唐恩怔怔重复道,“小鸟……”
他转过头,脸色还是很苍白,却仿佛在那一瞬间活了过来。
水色的眼睛还是有点傻乎乎的,他轻轻地注视着那只小海鸥。
那种目光太轻了,小心翼翼得过于温柔,仿佛只要目光一重,面前的小海鸥就要碎成粉末了。
红喙小海鸥静静地侧着头回看着唐恩。
六百年了,唐恩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孤独一个人,只有红喙的小海鸥,在他出岸的时候落在他的肩膀上。
可是唐恩还是会觉得很孤独……那种孤独是不会因为周围有人和他打招呼就能解决的,况且小海鸥更不会说话。
他也从来不会去太过主意小海鸥,小海鸥只是海神送他的礼物,他甚至一度以为小海鸥也只是幻境的一部分而已。
所以他才没有发现,小海鸥是一只……一直都很温柔的小鸟,梳理羽毛的样子也彬彬有礼得有些出奇,羽毛也总是被梳理得很完美……尽管它只是一只小鸟,但是是一只非常……非常注重外表的小鸟。
小鸟是很温柔的,多数时候都会静静地看着他,说来也巧……好像,每一次他上岸的时候,小鸟都会落在他的肩膀上。
好像是……欢迎一样。
如果小鸟不是海神的一部分,唐恩忽然想着,心脏疼得有些木了。
如果小鸟不是海神的一部分……是不是小鸟一直一直都看着海,所以每次他一出岸,小鸟就会落在他的肩膀上呢。
可是小鸟……为什么要一直一直看着海啊。
他昂着头,静静地看着它。
他有些难过地想……不,他很难过很难过地想。
为什么小鸟要一直……一直看着海呢。
他轻轻地看着停落在他肩膀上的小鸟,它那么小一只,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他甚至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而他也的确经常忽视它。
可是只要一想到……小鸟是西泽,他的眼泪就不自觉落下来。
西泽先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