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记不住。”
……
我就,很忧患。
夜谭放了碗,说道:“主人,属下已无大碍了。何时动身?”
我摆摆手:“算了,不急,在此间住一段时间吧。”
既然准备长住,便不想一直滞留在客栈里。拖着夜宵出门租了个小院,名叫筠园,临着扬湖,出门就能采莲,院落不大,倒也干净整洁。里面一排数个小房间,分给横竖二人一间,夜宵夜阑一间,我和夜谭一间,剩下的正好给婢女。
说到婢女,我并不知道上哪儿买,夜宵也不清楚,只说若街上有c-h-a着稻草的,一般就是穷苦家庭卖儿女的了。而我们上街溜了一圈,并未能找到,我便有些嫌弃这落后又效率低下的经济模式。
中午在馄饨铺的伙计那里打听到,西市有几个卖胭脂花粉的妇人,兼职牙婆,她们有渠道介绍姑娘给我们。欣然谢过,晃悠悠往西市去了。
行至一半,便看到有个摊后立着个妇人,叉腰掐着一个脏兮兮满身补丁的小姑娘训话。小姑娘看着才豆蔻,正该是水灵的年纪,却灰头土脸的,手腕上一排排抓痕,红一块青一块,乖乖低着头矮训,紧紧咬着唇一声也不吭。
夜宵上去问道:“是徐二嫂么?”
妇人转过身来打量他一眼:“有事?”
夜宵道:“我家老板缺个丫鬟。”
徐二嫂满脸堆笑:“可巧着了,这丫头就是,送过来好几天了,正等着您呢。”说着往前将那小姑娘一拉,推到我们面前。
我素来直白,问道:“多少钱。”
“这丫头手可巧着呢,烧菜的手艺比我们这儿的厨娘还好,人也勤快,所以不便宜的。别看她脏兮兮的,脸蛋还生得不错……”妇人说着,一口唾沫喷在她脸上,又忙用袖子擦了擦,那张灰扑扑的脸蛋便露出一块白嫩嫩的肌肤来,“您瞅瞅,俊着呢……”
“……所以多少钱?”我又重复了一遍。
徐二嫂来回盯着我,深思熟虑了一番,说道:“四两。”
“……”惊了。
许二嫂看我不答话,又忙推销了起来,说她如何如何乖巧懂事,洗衣服又快又干净,稳赚不亏。
我茫然打断:“这也太便宜了,要不要再涨……”
夜宵大惊一把撞开我:“就她了吧!!”将我衣襟胡乱一扯猛掏出银票来数了四两塞给妇人,又将其他银票随手塞回我怀里。
这厮是不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好歹是个主人吧?!说掏就掏?!
徐二嫂也未料到如此轻易就结算了,把小姑娘往前一推,又从怀里摸出张字据,签妥当了,便让我们带人走。
小姑娘原本垂着头听训,自从听我说她太便宜,便一直愤愤盯着我,小拳头攥得紧紧。
“叫什么名字?”我便问。
“乞巧节生的,就叫七七。”小姑娘道。
我看她残破的袖口间露出的手臂上有伤,腿上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年幼又瘦骨嶙峋,便不忍心让她跟着我们徒步,问道:“我们还要在街上置办些东西再回去,你不用跟着我们,先雇辆马车送你回去罢?”
“不要你可怜。”七七咬咬牙道。
我想了想,又对夜宵道:“那你背着她吧。”
夜宵又如同拒绝小搓剑一样拒绝她:“不要哎,她好脏哦,我就这一身衣服……”
七七闻言又咬了咬牙,小脸更加苍白,我哭笑不得:“这就给你买几身。”
夜宵翻书一般换了口气:“那成。小丫头,上来吧。”
七七反而愣住了。
我拍拍她肩膀:“也快入冬了,你还穿着单衣怎么成,也需得添几件,正好顺路同去了吧。”
夜宵看她不动,又是个毛躁性子,一把拎着衣领扔到背上,吓得七七一阵惊呼。
气得我又抽了个爆栗:“你对我粗鲁就罢了,对小姑娘也咋咋呼呼的,迟早解雇你。”
找了间看着体面的裁缝店,照着夜宵和七七的身量买了十几套成衣。想想夜谭跟着我也没穿过好衣服,有些可怜,便约了裁缝改日上门丈量。七七穿得单薄,手脚冻得发青,原想让她直接套间新衣服回去,她却不肯。我没法子,便解了披风将她裹住。她这倒没推辞,像是愣住了。
出了裁缝店,照例又去买食物。自从夜宵到任,我每天的零食量也突然跟着翻了三倍,感觉每天都在买小吃中度过,越来越像个废人。
我们大小包买了一堆,不经意发现七七一直盯着糖葫芦看,我从来嫌这玩意儿腻得牙疼,只碰过一次,便问:“你喜欢糖葫芦?”
七七模棱两可:“我又没吃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可难吃了。”我道。
七七有些失落,嘟着嘴哦了一声。
我说罢,取了一串递给她,七七惊愕道:“你,你不是说难吃吗?”
“对啊,你不吃怎么能知道它真的很难吃?”我自认有理有据。
“怪人……”七七嘀咕了一句,却迫不及待地含了一颗,舔了一会儿,怨道:“骗子,明明很好吃。”
我不禁惶恐起来:“完了,未来厨子的口味和我相差这么大,你该不会把糖葫芦当正餐端上桌吧。”
七七忽然破涕为笑,骂道:“呆子。”
夜宵见缝c-h-a针发来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迟早要解雇这两个人,对,两个。
逛完回去已是日落时分,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