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双臂勾过哥哥的脖子,脸埋进他的肩窝里不说话,冉小乐顺了顺他的后背,柔声问道:“宝贝儿,怎么无j-i,ng打采的?不舒服?”
颈间的小脑袋微微摇了摇,身体却被搂得更紧,不一会儿领口便s-hi润了。
冉小乐吓了一跳,连忙将小孩放到床上,蹲在他面前,捧起那张泪眼汪汪的小脸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别吓唬哥啊…为啥不高兴啊?”
小安只是啜泣,望着哥哥脸上的伤痕,片刻便决了堤,泪如雨下,越哭越厉害。
冉小乐这才明白过来,心中又酸又暖,轻轻将小孩揽入怀中,在他额角温柔一吻,“没事,哥不疼,不疼啊…”
“都是我…都怪我…都…”
“行了啊。”冉小乐贴着小孩的脸蹭了蹭,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低声喃喃道:“哥不在乎,哥情愿的。”
他一边为小孩抹着断了线的眼泪一边笑着安慰道:“你看,其实疤不深的,没有毁容,仔细一看,咦?还挺爷们儿,多酷啊!”
小孩抽泣了半天才堪堪发出声音,“…酷?”
“就是我老夸你的,帅!”冉小乐宠溺地点了点弟弟的鼻头,起身坐到他旁边,拍了拍自己的腿,“来,坐这。”
小孩自己揉着眼睛爬了上去,冉小乐笑着箍住他的腰,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畔悄声叮咛道:“小安你知道么?哥一看到这些疤,就会想到,我有一个那么乖巧,那么勇敢,那么心疼我的好弟弟,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小小年纪就天不怕地不怕,那个飞奔进火场的身影,哥一辈子也忘不了…也觉得…生命中有了一个这么知冷知热宝贝小安…什么都值了…”
“哥…哥…”
冉小安扭头钻进哥哥的胸膛,拽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少年清健的肩膀一颤一颤的,他想克制自己的不争气的泪如泉涌,却奈何不了那满心情愫融汇而成的感激涕零。
冉小安铁石心肠,除了一个人以外,他谁也不关心。
是的,除了一个人,所有感情,都给那个人。
冉小乐不会知道,冉小安这些天来都在经受着怎样的折磨,只要一闭上眼睛,那裹挟着哥哥的热浪便卷土重来吞袭他的梦魇,醒来后必须又面对哥哥为保护自己而造成的遍体鳞伤,仿佛时刻都在提醒着他,那锥心刺骨的痛不是幻觉,这一切施加在哥哥身上的侵害都是千真万确的真实。他在愧疚忏悔中沉沦深陷,又在悲恨愤怒中不可自拔,唯有等到哥哥睁开眼睛,对他微笑,对他说话,亲昵地拥他入怀,他才方能从这番苦闷中寻觅出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他无法原谅自己,却必须原谅。冉小乐允许他蛮横任性无理取闹,甚至允许他辜情负义过河拆桥,却决不允许他把自己当做恩人报答。
连自责都不许。
那样就不是亲人了。
“好了好了,乖啊…”冉小乐安抚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将他从自己身上拉开,望着他那红肿的眼角和睫上悬着的泪珠,怜爱地笑道:“哭难看了,我可就不喜欢你了啊。”
“别…”
冉小乐捏住弟弟的脸颊,“那你给哥笑一个。”
小安撅着嘴抽搭了两下,忍泪憋得直打嗝,却还是勉为其难地翘起了嘴角。冉小乐看得忍俊不禁,起身牵起弟弟的小手,“来,不哭了啊,咱哥两又要闯荡江湖啦!”
小安晃了晃他的手臂,“我去给哥哥…叠衣服…”
“乖。”冉小乐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行了吧?”
小安摸着自己的脑门,抿起嘴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方槿在凌弃耳边低语了几句,“记住了?”
“是。”
“明早你就带他们出发,送到城门就好,多长一双眼睛,箫睿不会安分,莫要被他盯上了。”
“是。主子,那段公子呢?”
“一起送回去。”
“是。”凌弃颔首,“主子还有何吩咐?”
方槿望着这个忠心耿耿的属下,沉默了半晌,突然轻声一笑:“弃啊,你在这京城的分堂当了六年堂主,还不打算向前走么?”
凌弃一愣,头压得更低,“让阁主失望了。”
“我不失望。”方槿淡淡一笑,“只是凌弃啊,你长我两岁,很多事情本该比我看得明白。在这世上,谁不是背负着满身罪孽活着?人生苦短,翻然改悔也好,怙恶不悛也罢,都总比止步不前强上百倍,不是么?”
“凌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