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良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
游长鲸叹了两声,这才小声道:“我是问你,有没有看出来那两个老头的来历?”
“来历?薛公子不是已经说了,他们都是风上青前辈的仆从吗?”
“可没这么简单!这两位或许是风前辈的仆从不假,但是在做风前辈的仆从之前,他们又是做什么的?我总觉得他们的武功来历十分蹊跷。”
季伯良瞪了他一眼:“反正他们都跟着风前辈了,就算从前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那也不必再追究。谁还没点秘密,就比如说和尚你,你不是也从来不说从前的事。”
游长鲸瞪着他:“我不说从前的事,可不代表我做过什么亏心事。只不过是不愿意提罢了。”
“既然没做亏心事,那为什么不愿提?”
“我提起来就恶心!”
“既然没做亏心事,那怎么会提起来就恶心?”
游长鲸气得脸都红了,骂道:“要你管!”
季伯良只得让步,嘟囔道:“好好好,我不管你。那你也不许管别人。”
游长鲸更气,骂道:“你管我!”
季伯良摇头叹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游长鲸一听,简直恨不得把他暴打一顿,一个人愤愤不平地站起来,坐到季伯良对面,以示与他分席断义之心,期限一整晚。
薛不霁第二天醒过来,火炉内的火已经快熄灭了,江海西缩成一团,紧紧贴在他怀里。
薛不霁给师弟穿上衣服,草草洗漱,吃了些干粮,便继续往北面赶去。江海西练了两个时辰的内功,有些累了,便掀开马车的棉布帘子,超外头张望。
入了北境,四周树木以高松入云的苍松、云杉为主,这时候还只是有些冷,待到了下午,天气y-in沉沉地,竟然下起了冻雨来。
游长鲸掀开棉布门帘,夹着一阵风雨,走进车厢里,对薛不霁道:“薛公子,前方就是霜未城。”
他在江海西身旁坐下,端起茶碗喝了口热水,又继续道:“咱们今天夜里应该是能到的。”
薛不霁点点头。这霜未城只是北境第一座城,梅厌雪住在霜未城往北的风雪城内。总算要见到梅伯父,薛不霁心中激动,但是想到师弟的事和那幕后黑手,心中又是忧愁不安,深恐自己进入风雪城,会就此给梅伯父带来灾祸。
但是他现在除了这风雪城,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游长鲸看着薛不霁,问道:“薛公子,你这一路上一直是闷闷不乐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薛不霁摇了摇头:“风使多虑了。”
游长鲸见他不肯说,只能作罢,又压低声音,转而问起聋哑二仆:“薛公子,你知不知道这两人的来历?”
薛不霁疑惑道:“他们怎么了?”
他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聋哑二仆就在他身边照顾了。
他心中还模糊记得一个场景,自己那时还十分年幼,尚是蹒跚学步的年纪,五个年轻男子将他围在中间坐着,其中一名年轻人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眯着眼睛瞅他,问道:“这孩子叫不霁?”
这个年轻人有些像边五叔年轻些的模样。
另外一个皮肤白白的男人笑了(薛不霁记得这是他爹),他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酒窝。他拍了拍手,叫道:“不霁,过来。”
薛不霁便颤颤地走过去,抱住这个男人的腿,喊了一声:“爹爹。”
白皮肤的男人摩挲着他的头顶,亲昵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叹道:“这孩子这个身份……咱们还指望他能化解仇恨……往后只怕是命途多舛,前路晦暗,风雪不晴,就叫他薛不霁……”
白皮肤的男人身旁坐着一个青衣道人,面容俊美,冷眉肃目,看着便十分不好亲近。薛不霁却一点也不怕他,又蹒跚着走过去,笑呵呵地抱住道人的腿,也乖乖叫了一声:“爹爹!”
之前那个年轻人哈哈大笑,拍手吸引他:“来!不霁!过来!也叫我一声爹!”
薛不霁便笑眯眯地慢慢走过去,抱着年轻人的腿亲热地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