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灵毓回头冲他一笑,“我没事,只不过……”他低头看看仍趴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的人,冷冷道,“我方才出手没有轻重,你这位门生的右手臂只怕要好好调养半个月了。”
众人纷纷色变,秦川也是大为惊讶,想当初元寒喑元大宫主将人交与他时,言辞含糊,只说这是水悠宫中人,触犯宫规,想让秦川代为监管一阵,并吩咐可以略施管教,但千万不要伤及皮肉。
秦川联想到元大宫主那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喜好,以及水悠宫中为数不少的宠君娈童,又见此人虽面貌不算上等(元大宫主怕秦川见到高灵毓真实容貌心软而手下留情,故在其脸上做了易容动了手脚),但细皮嫩肉身材看似柔弱,想来应该是宫主的宠君之一,怕是因争宠善妒才会被遣送出宫一段时日,这才交代他稍稍管教、但不可伤其皮肉。
现在忽然见到他有这般身手,心中疑惑,刚想发问,就见地上趴着的那人艰难地爬起来,狠狠瞪着勾唇冷笑的高灵毓,“你、你竟然会武功!”
高灵毓悠悠然跳上栏杆坐下,身体向后倚靠在秦川身上,朗声道,“我怎么不能会武功?今日之事是你先侮辱于我,又想要出手伤人,我这才还手。我高灵毓虽惰于习武,但毕竟还是水悠宫宫主元寒喑的二师兄,若是受了你的侮辱还要忍气吞声,那才是给水悠宫丢脸!”
此话一出,院内众人哗然,连秦川也惊讶地身形一晃,高灵毓感觉到他有异,转过脸柔声问道,“秦大哥,你怎么了?”
秦川先是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而后突然对后院众人正色道,“这位是宫主的二师兄,老宫主‘不败顽童’的亲传弟子,我们洋泽堂要奉之为上宾,若是再发生今天这类事情,堂规处置!”
自那日高灵毓自报家门后,秦川的态度好像一下子跳回半个多月之前那般生疏,只是对高灵毓变得恭谦有加,不仅让他继续住在自己主屋,自个儿搬到偏院去住;吃饭时再不会与他说笑,更别提强迫高灵毓吃他讨厌的胡萝卜;连路上见了也都要尊一声高公子而后行礼问好了……
高灵毓实在不明白,秦川怎么就突然成了刚见面时的死样子,整天冰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若是自己想要扑上去抱住,那冷冷的眼神这么一扫,吓也吓得乖乖缩了手。
这般过了三日不到,高灵毓就被秦川的态度弄得烦躁无比,那个当时说他“以色事人”的——可怜门生裘五,现在被他弄来,每天被使唤被蹂躏被折磨以纾高灵毓心头之气,真真是苦不堪言。
这天高灵毓见秦川在议事厅呆了大半天,抓住门生询问厅中还有何人在与堂主商议事情,门生答道是堂主一人在厅中读书,并无事情需要处理。
高灵毓一听高兴了,刚想迈进去找秦川,就被一左一右两个侍童拦下,说这议事厅外人不得擅入,一定需要堂主的许可。高灵毓指着自己的鼻子吼道,我是你们水悠宫宫主的二师兄!这也不给进么!
两个小童犹豫一下,悄声对高灵毓道,其实这是堂主特意吩咐,就是不能让您进去,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高灵毓回到主卧就是一阵摔砸踢打,摔得屋内狼藉一片,打得裘五满地找牙,最后颓然倒在仅剩的漆木椅上,喃喃自语,“他就这么不愿见我么……”
正暗自神伤,忽然瞥见地上的裘五正妄图偷偷溜走,立马站起身一脚踩在他的背上,狠狠用力,“我说,裘五啊,你这是想往哪里去啊?”
裘五本是个刚烈性子,被高灵毓这一脚踩得肺都要挤出来,趴在地上不服气地大吼,“堂主不愿见你活该!你长得祸害,又一副夜叉心肠,难怪白副堂主要劝堂主不要与你亲近!不就仗着你身手好么,我……”
高灵毓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立马脚上施力,恶狠狠道,“你说什么?是白副堂主让秦大哥不要和我亲近?说清楚点!”
裘五原本还想保持刚烈本性,可在高灵毓作势要折他那只原本已经受伤的右手臂,最终还是乖乖吐露了实情。
原来是高灵毓与秦川两人都不知道避讳,洋泽堂内传得是沸沸扬扬,白玉一向是个爱操心的,听见那些风言风语,竟有人说秦川是通过高灵毓是元寒喑师兄的这层关系,方且当上洋泽堂堂主。于是出于好心向秦川进言要求他俩收敛一点,谁知秦川被白玉这么一劝,醍醐灌顶,恍然意识到自己与这高灵毓这般亲近实在失常,他又是个木头脑袋,心想疏远了高灵毓他定会生气,干脆从此不去见他,直截了当。
高灵毓只认为是白玉挑拨自己与秦大哥之间关系,却不知其实是秦川决定处处避着自己,于是把一腔怨气全部转移到无辜的白副堂主身上去,看一眼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裘五,挑眉冷笑,心里还不知是酝酿了多少坏点子。
高灵毓身世不一般,从小生长在水悠宫中,老宫主是他的养父,在几个弟子中又最为疼爱他,老宫主去世后,元寒喑对这位二师兄也可以说是有求必应,高灵毓想要的东西还真没有得不到手的。于是他的性子是可想而知的霸道任性,只是他平日里日子过得太过舒坦,周围人处处顺着他,也就少有发作的机会,在水悠宫时心情不好了大不了也就是折损些花草、作弄作弄自己的师弟。这一出宫门,遇见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人,那也是断断不容旁人从中破坏的。
高灵毓打定了主意,心想一定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