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
非但不端正,还很可笑。
非但不庄重,还很荒唐。
不但没有衣冠楚楚,而且赤身luǒ_tǐ。
干干净净倒是勉强符合了。
如果不是干净到连衣服都没有,不着寸缕的话。
“师尊,真的……真的是你……”墨燃倒是没有太在意这些,五年来,楚晚宁睡着,他醒着,对于楚晚宁而言只是一场梦的时间,对于他,却是钻心剜骨的一千余天。
他的心情远比楚晚宁的更复杂,他的眼眶是微红的,强捺着情意汹涌:“那么久了,我,我方才…都不敢认。觉着自己是认错了人,我还以为……”
“……”楚晚宁觉得脑内嗡鸣,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你若不确定,自己来问我不就好了,跟在后头不声不吭地做什么?”
“我也想问。”墨燃轻声道,“可是五年了……突然之间……好像看到了师尊就在眼前,我其实……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大抵,看着他的侧影时,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五年来已经梦的太多了,怕又是自己疯魔,醒来枕上有泪,所谓相逢,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楚晚宁胸臆慌乱,只是强作清冷镇定,也真是也真是难为他了,明明心底都是润s-hi的,口中还要干巴巴地说:“……什么梦能荒谬成这样。”
听到楚晚宁这么回答,墨燃先是微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抿了抿唇,眸底有光晕流淌。其实他原本并不打算一见面就说起那件事,但踌躇着,大约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若不趁着此刻楚晚宁还未高筑城墙就问,以后就再难有机会了。
于是他顿了顿,开口:“……师尊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什么?”
墨燃的眸子沉黑,幽深不见底:“是你以前跟我说过的,太好的梦,往往不是真的。”
“那不过是因为……”话说一半蓦地顿住,楚晚宁猛地意识到这句话是自己在金成池救墨燃的时候说过的,因为当时真的心里难受,所以说出这样消沉的语句,隔了这么久,竟还能轻易想起。
可是墨燃怎么会知道金成池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难道是师昧跟他说了?
楚晚宁抬眼去看他,却见墨燃也正望着自己。这时才恍然明白墨燃根本就不确定真相,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观察自己的反应。
墨燃轻声道:“果然是师尊么。”
楚晚宁:“……”
墨燃抬起手,胸膛的皮肤被划开了,有血色渗出来,他苦笑道:“这些年,总是在想一些往事,想知道师尊到底都为我做了些什么。想了很多,后来也想到了金成池的那个幻境——师昧是从来不直接唤我名字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那些回忆,都是越想越煎熬,所以我就想等师尊醒了,见到你,很多事情,都要亲口问一问你。”
“……”
“最想问的一件事,就是……师尊,当年在池底救我的人,其实是你吧。”
墨燃说着,朝他走过去,楚晚宁想往后退。
因为他忽然发现墨燃是那么高,岳峙一般,躯体的每一寸都像是蕴着能要了人命的气力。他忽然发现墨燃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像是旭日落进了那两池灵明里,波光潋滟处,尽是霞光。
楚晚宁没来由地觉得心慌,他说:“不是我。”
墨燃显然没有信。
楚晚宁慌乱间抓住了另一个话头,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不过他因为太惊愕,太紧张,太尴尬,甚至忘记了这个问题他刚刚已经问了一遍,而墨燃也已经回答了他。
他望着这个胸膛被自己划开一道血痕的男人,又说:“方才误伤你,你怎么不躲?”
墨燃愣了一下,忽然垂落浓深睫毛,笑了。
“你说梦太好了,不会是真的。”他也又答了一遍,顿了顿,似是喃喃,“我想感到疼。疼了,就不会是假的。”
他已经走过来,立在楚晚宁跟前了。
大抵是因骤然相逢,心中的喜悦与温柔,怜惜与酸楚超过了一切,墨燃也没有作任何他想,没有所有想入非非的遐思。他甚至忘了他应当与楚晚宁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一段师徒当有的距离。
但他没有。
情到深时,总记得眼前之人是晚宁,不是师尊。
墨燃的眼眶愈发s-hi红了,他笑着抬起胳膊:“方才好像被水花ji-an到了。”说着擦了擦脸,也擦过了眼睛。
楚晚宁怔怔地仰头望着他,因为早就在盼着墨燃回来,他倒是稍微比墨燃清醒一些,但正因为这一丝清醒,让他有多余的心思可以留意到他们俩眼下的状态——是什么都没穿,面对面站着说话。墨燃还离他离得那么近,几乎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像在鬼界那样抱住他。
他不愿再仰望着墨燃英俊无俦的脸,可目光偏下去几寸,瞧见的是挺拔的肩,宽阔的胸膛,天问劈出的血色缓缓洇开,未干水珠随着墨燃的呼吸而微微颤抖着,楚晚宁甚至不知道是这结实的胸膛更热,还是水流更烫。
只觉得周遭都是墨燃的气息,让他竟要失了魂。
“师尊,我……”
我什么?
墨燃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见得楚晚宁忽然转身,拔腿就跑。
“……”
他惊呆了。
真的是跑。
他第一次见得楚晚宁这样匆忙这样着急地要跑走,好像后面有东西能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