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完一半,段榕居然开门回来了,看到他显然厌弃至极,但是一句话也没说,丢了钥匙就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倒,顺道把一个空荡荡的信封啪摔在茶几上。
“现在想到要做大少奶奶了?”段榕冷哼。“早做什么去了?”
顾东林直接把抹布扔他脚下,把拖把一丢,拍拍手上楼拿外套。
下来的时候段榕抱着胸站在楼梯口,瞥了眼茶几上的信封,“拿去。”
顾东林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段榕淡淡道:“分手费。”
顾东林哟了一声,“还给双份啊?”
段榕说那是他爹给的,跟他给
的是俩码事:“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
顾东林笑而不语,抽出信封,里头是张银行卡。
“多少钱?”
段榕眉头都不动的:“一千万,你该知足了。”
顾东林调笑他这么大方,段榕不说话,只两道森冷的目光自细碎的刘海下直直透出来,“谁叫你有种呢。”
说罢开了门,显然是要送客。
顾东林被赶出来的时候天色半暗,大路上车也没有一辆,顾自走了一个半小时才摸到有公交车站台的地方。他走了这么多时候,也不觉得累,看看正是酒吧街,索性打电话让严润鱼出来喝酒。
严润鱼来得很快。两个人在暗戳戳的角落里寻了个地方坐下,一个就开始紧张:“你别喝这么快……我怕有人在酒里下药。”
顾东林说:“不行,我是一个苦闷的个体。小鱼,我被段榕那鸟人给甩了。”
严润鱼啧啧称奇:“真的么?你们已经在交往了么?我以为你一直没答应。而且他不是一直招待你爸妈么?你住院的那时候看起来还好好的呀?怎么那么快!”
顾东林叹了口气:“……问题有点多,不过……是啊!寻常的逻辑已经完全无法满足他这个奇葩了!有些事情,我真是不吐不快啊,你得给我保密。”他喝了一杯伏特加,又叫了一杯,严润鱼看他那样子俨然今夜无人入眠,赶紧洗耳恭听 。
“我跟我姑娘,是先见家长,后上床,再分手。他跟我是先分手,后上床,最后见家长。”
严润鱼消化了一下,滑稽地瞪大眼睛:“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顾东林掏出银行卡拍在桌子上,“他爹给了我他那鸟公司10的股份作聘礼,同时,他给了一千万做分手费。”
严润鱼惊叹:“!悖论!”
“对啊,悖论,我无法理解啊!”顾东林很凄惨,“三十年来怪现象矣。”
严润鱼突然道等等,你们上床了?
顾东林脸一红,连连说这个这个这个其实是突发事件,我也没有做好准备,应该算是一切悖论的开始,而且比较疼。不过这也是人生的一个经历嘛,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被qj的,挺好挺好。
“听起来……很粗暴……”
“没有没有
,段榕称不上粗暴。真的。粗暴不能用在他身上。”顾东林澄清,喝了半杯酒之后,默默吐出两个字,“qín_shòu。”
严润鱼在旁边一抖,“听着果然很疼。”
“你是做实证的,你们很讲逻辑,你能跟我一起分析分析么,我很不明白啊。我们之前一直是向着大一统走的,他也渐渐地在被驯化,但是突然之间,他就开始造反了,一百八十度惊天大逆转啊!”顾东林讲起来抑扬顿挫,说书一样的,“那天,我爹妈刚来,他还挺高兴把他们接走,但是晚上突然就喝饱了老酒,来问我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在一起。我说你这不是扯淡么,我这么有德行的人,一定是不会来玩弄你的,一定是为了结婚才谈恋爱,不耍流氓。然后他就问我喜欢不喜欢他。我说你这不是扯淡么,我要是不喜欢你,我哪儿来那么多时间跟你一起建构未来啊。然后他就怒了。然后就发生了兽行,啧啧,好一个鸟人!再然后……再然后他就把我接去见了家长,大家长非得觉得我是他们儿媳,差点逼我当着爸妈的面出柜,结果最后他们下了聘,段榕给了分手费!”
严润鱼嘶了一声,摸了摸颔下,“不过顾哲,有些时候,我们处理帝国逻辑层面的事情时,恰恰不是去顺着逻辑进行的。”
顾哲表示愿闻其详。
“事情是这样的。帝国的逻辑一直是大一统和中央集权,所以有了秦汉规模,唐宋盛世,明清风华。但是当我们真正要摸清这个发展的路程,恰恰不能仅仅关注这些盛世稳扎稳打的迈进,而是要去找魏晋这种时候,贵族政治复兴,天子式微,这是与大一统完全相反的一套逻辑,是歪曲的逻辑。只有在这种歪曲中,在倒行逆施中,我们才能真正发现问题的关键,正是因为有什么根本问题暴露了,所以造成了停止与倒退。你们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所以你可以想一想为什么失败了,为什么拗回来了,根本冲突在哪里?这些在平稳发展中,是看不出来的。”
顾东林一拍大腿说有道理啊,然后问酒保再来一杯。
“根本冲突……”他饮了口酒,“性生活不和谐?”
严润鱼“哦”了一声,表示这很难办,不过可以让段榕多练习练习,这个事情,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能变着花样来。
“听着就很痛……”
“那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严润鱼奇怪,“如果你对他的喜欢不能战胜对性生活不和谐的恐惧,那你们必然会分手的,就算再
谈下去也是个悲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