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在木棉古镇上躲躲藏藏,衣衫褴褛三餐不继,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他都会下意识的把袖子扣得整整齐齐,即使那对袖扣已经破得快要断开了。
他年轻时虽然脱离了家族,脱离了他痛恨的贵族阶层,但是某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是隐藏在血液中的,在他的观念形成以前已经被所处环境和周围人潜移默化。
又咬了一口三明治,海姆达尔迟疑的说:“其实我挺怕面对他的。”
隆梅尔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每次一看见他我就觉得心虚,我占用了他真正儿子的身体——虽然这不是我决定的,承受着他面对儿子时的那种复杂的情感,他的苦恼不是给我的。”
“所以无论他怎么对你,你都会很平静的接受?”
“原来的里格渴望父爱,虽然我没有接触过他,但是从他身体内留下的某些本能反应让我这么以为,里格想要爸爸,他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没有恨意。”
隆梅尔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但是又放不下与儿子这般推心置腹的交谈,强忍着没有转移话题。
“我有时候甚至想干脆把这一切都告诉他算了,但是后来又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如果我真的把什么都讲出来了,他可能反而会认为‘里格’在怨恨他,怨恨到编造这么不靠谱的谎言来释放恨意。”
隆梅尔说:“有可能他根本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吗?海姆达尔不这么认为,就是因为他始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西里斯·布莱克,所以他可以肯定布莱克先生对‘里格’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
“爸爸,您一直对他和和气气、以礼相待,难道不是出于类似的心理吗?”海姆达尔看向父亲。
隆梅尔沉默下来,不说话也就是不反驳。
是的,他积极的推荐律师,积极的帮助布莱克拿回家产,积极的替他扫平回到英国后可能面对的来自魔法部的阻碍,积极到朗格大长老认定他又开始冒坏水——酝酿新的更可怕的阴谋。如果他告诉朗格,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布莱克,朗格肯定会以为他中了夺魂咒。
作为父亲,隆梅尔应该感激西里斯,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可爱的儿子。
作为斯图鲁松家的族长,他更应该感激西里斯,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约尔夫·斯图鲁松的今生今世。
然而,到此为止。
隆梅尔对于布莱克没什么太大的感想,觉得这样的距离正好,不打算更进一步或者刻意的交恶,他不是死了妹妹的马尔福先生——虽然这么想可能对艾薇很失礼,不过艾薇之于隆梅尔就是一个陌生人,而西里斯也就是一个比陌生人熟悉一些的……陌生人。
至于很早以前他曾经考虑过的替里格拿到布莱克家的钱,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后他早就放弃了那个计划,因为他的里格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里格。
布莱克先生和波特先生情同父子,海姆达尔为他们感到高兴的同时又对这种感觉产生负疚感,他身体原本的主人到死都没能见到布莱克先生一面。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可是用了人家的body啊!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叹了口气,“我甚至还想过,假如布莱克先生晚年孤苦无依,虽然这不太可能,波特先生肯定会好好照顾他,我是说假如,假如他真的只有一个人,我会赡养他,把他接到身边照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一切帮助。”
隆梅尔微微一笑,摸摸海姆达尔的头,后者皱着眉头低头啃三明治,火腿早就吃光了,就剩下菜叶子了。
“那我怎么办?”隆梅尔假装生气。“你去赡养别人了,谁来赡养我?”
您还需要人赡养?好在憋得及时,没真的脱口而出。
海姆达尔灿烂一笑,“这只是假设。”
其实就他看来即使到了七老八十走不动路的年龄,隆梅尔·斯图鲁松照样能把生活安排得多姿多彩。
啃完最后一点菜叶子,海姆达尔刚如释重负的吐口气,就听见隆梅尔说:“听你的话你似乎一直把自己定位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海姆达尔点点头。
“其实在见到西里斯·布莱克之时你就是局中人之一了。”
海姆达尔不解。
隆梅尔又道,“西里斯·布莱克接触的‘儿子’是你,而不是原来的里格,即使他以后真对儿子产生了原本的里格可望而不可即的父爱,也因为是你,因为布莱克眼中活生生的儿子至始至终就是你。”
海姆达尔听了就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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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act·317
斯诺在平安夜之前抵达老宅,与他同行的还有妮尔,海姆达尔高兴之余觉得很不对劲,她不就是回去过圣诞节吗?
维罗妮卡·克鲁姆小姐把头一扬,万分得瑟地伸出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顿时熠熠生辉——金色的戒托上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差点闪花海姆达尔的眼睛。
隆梅尔见了以后头一个反应就是俗气,一转眼瞧见儿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红宝石金戒指,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
显然,妮尔很明白海姆达尔的喜好,就笑眯眯的说:“我原来听你说过麻瓜结婚时一定会准备婚戒,怎么样,这个很有分量吧?”眉飞色舞地朝海姆达尔抛去一个媚眼。
海姆达尔赞叹的点头,“嗯嗯,有分量……”突然反应过来了,“你刚刚说婚戒?”张口结舌地望着妮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