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发问,不待春陀回答,“反正不远,朕自己看去。”当然不远,就在隔壁。
到了一看,这值班室自是不能跟皇帝的卧室比,可问题是它跟领了朝廷俸禄的韩伴读大人原来住的地方也不能比——伴读大人的住处,刘彻是要经常驾临的,原本条件不好,后来也得变得好了——最初住的是猗兰殿,那时候的王太后还是非常小心在意的,给的条件很好,以后就延续了这个传统。刘彻还没见过这样的房间,只觉得春陀良心大大地坏,要个病人住这样差的屋子。
韩嫣心里暗暗叫苦,拦住了要发作的刘彻:“这里本是当值人的住处,臣住了这里,让他们住哪儿呢?会耽误差使的,不如臣且回家住去。待病好了,再回来。”病好不好,自己说了算,躲得一时算一时。
刘彻有些犹豫。韩嫣又加了一把劲;“便是不为自己想,陛下也该为太后想想,若因此让您病了,太后该多难过?陛下身系社稷,朝上也要不安稳了。”
刘彻终于答应了,却要让人备车。韩嫣对“汉武帝的车”非常敏感,打死也不愿坐的,推说刚喝了一肚子的汤水,坐车颠得难受,宁愿骑马,大不了回家再喝点姜汤发发汗,说着便是一付要吐的样子——这样的刘彻也确实令他胃疼。
刘彻终于不折腾了:“那你早些回去,好好休息,好了便回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让六儿送你回去吧,明天我再命御医过去给你看看脉,要用什么药也从宫里取吧,宫里的药好……”
“不用了,左右不过是累着又着了凉,休息一下就行了,兴师动众的,倒显得轻狂了。臣极不耐烦吃药的,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病过,底子好,不碍的,”见刘彻还要说什么,“是药三分毒。有什么事儿便想着吃药,吃多了就离不开这药了,这样不好。”
刘彻被说服了,点点头:“好好将养着。”
大家被转移了注意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骑马好像也很颠……
这人不能坐车,他怎么就能稳稳当当地骑马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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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被送回家,让家里好一通鸡飞狗跳。在谢了六儿及一干随从的茶钱后,韩嫣头疼地喝止了下人,把母亲和韩说劝回去睡了,命周甲去弓高侯府送了信,便自回卧室休息去了。
不管怎么说,是暂时回到了自己家里,韩嫣这一觉倒是睡得挺好。
第二天,多年形成的生物钟准点报时,韩嫣起身。挥退了想要上前的侍女,自己动手梳洗,除非自己不能动了,否则,韩嫣是不喜欢陌生人接触的。洗漱完了正自己梳头,却从镜子里看见呆在外屋当差的侍女杏儿在观察自己。心中有数,摸摸喉咙皱皱眉。对着一直伺候的跟班韩广年,扬声吩咐:“这几日累得有些狠了,吩咐厨下,多炖些肉食吧。”韩家一向荤素搭配,素的比荤的要多,被称这节俭。其实,能每餐有肉,韩家的生活已经很让人羡慕了。他们家冬天也是菜比肉多,称得上是奢侈了——根据韩嫣知道的科学饮食方法,在保证营养的前提下,多吃一点菜对身体比较好。
吩咐完,略活动了一下,便去母亲那里请安。母亲自然非常关心儿子,免不了嘘寒问暖一番。韩嫣这才发觉母亲气色也不大好,细问了跟随着的人,才知道母亲因为担心,都没睡好。暗骂自己粗心,昨晚只说了一句:“儿子没事,您去睡吧。”就把人给打发走了,没想到这说了,比不说,还让人担心。
连忙解释了一下宫里规矩,说这只是为防万一的。而且,自己真有些累着了,所以,陛下体谅臣子,便放了假,让回来休养。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旁另一位探子大嫂还在竖着耳朵听呢,不能直说自己没事,让母亲放心。这让韩嫣觉得有力无处使,若非这位大嫂已经有些年纪了,还是皇帝派来的,他真想把这个女人给扔出大门。
母亲看看韩嫣也不像随时会倒的样子,略放下心来,不免又念叨一下身体的重要性,再掏出帕子,把韩嫣父亲本身身体很好,结果不注意,最后挂掉的事情哭一遍:“先侯爷也不是体弱多病的人,还一向习武,结果呢?给老爷子、老夫人守丧的时候一场风寒,还不是去了?那时候,家里什么药没有?什么大夫请不得?他自己不乐意瞧大夫,旁人有什么法子?剩下一家孤儿寡母……呜呜呜呜……你怎么还这样啊?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你要为娘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韩嫣很黑线,母亲训话,只能听着。再说,这哭上了瘾的中年妇女,你要怎么劝呢?何况,有些话,是不能自己说的,只能借由别人的口说出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贵族法则了。这时候,就显出旁边帮腔的人的重要了,韩禄识趣,插了句:“老夫人不必太过伤心,眼下还是让爷休息要紧。”一句话拍到了母亲的死穴上,儿子比较重要,王太后是这么想的,韩嫣的母亲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母亲拿帕子一擦眼睛:“我的儿,快歇着去吧,想吃什么尽管说。只管安心养着,有什么事儿等好了再说。”韩嫣好歹从眼泪里给解救了出来了。对韩禄使个眼色——不错,有前途。韩禄谦虚地躬了躬身。主仆二人从后院逃了出来。
回到自己屋里用过了丰盛的早餐。韩嫣脑门上系着白色抹额,披着厚厚的衣服,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