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邵维明,办公桌后的人笑得像只偷到了鸡的狐狸。
“我言而有信,你说到做到。鹤白,咱俩实在是再默契不过了。”
凌青原只是笑着推脱他太抬举自己:“邵先生长袖善舞,一个晚上就理平了一个难缠的地头蛇,我可不敢跟您谈默契。”
“只是有那么点财路和门路而已。松松嘴皮子的事儿,不值一提。”
到了这一步,邵维明也不再跟他客气,直接从办公桌里拿出一沓a4纸,厚到可以当说明书的劳务合同。
“看或者不看,我猜,您的霸王条款都不会变的。”凌青原拿起来随手翻了一下,纸页生风吹动了两人前额的头发。
“当然有区别,在于你对公司的提议自愿自觉,单这一点就会叫我很欣赏。”邵维明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桌子对面的人。
大公司扯皮耍赖蹂-躏员工是不可避免的,凌青原既然来了,也就做好了玩到底的准备。他没再说什么,直接打开最后一页,在底边一个横线上写下程鹤白的名字。看见这三个字,他稍微愣了一下,之前没发觉,但下笔签的却是前身的字体。看来是得练字了。
就在凌青原弓腰签字和发呆的当儿,邵维明很自然地把手伸向他的脸侧。凌青原警觉地直起身,戒备而冷淡地俯视着他。
“你左脸有伤,昨晚被地痞群殴的时候留下的?看来你真没有做艺人的自觉。”邵维明兀自开口,对凌青原回避的态度视而不见:“还有哪儿伤了、伤几处,告诉我。我会交代那些判案的人,一处伤,三年刑。”
“我以为我们接下来是要谈工作的。”凌青原盖上笔盖,把合同甩到邵维明跟前。
“如果你不认为以牙还牙是工作一部分的话……”邵维明用遗憾的口气说,手上则龙飞凤舞地签了字。完成后,他像欣赏一桩艺术品一样大量两条横线上的名字,然后小心地放回抽屉里。
“鹤白,如果我现在就要你陪我,开口是可以做宏新制作的一部电影的男二,你乐意吗。”合同生效,邵维明开始用他毫不遮掩、无与伦比的直白方式来谈工作。
“我不答应的话你会把我雪藏吗。如此则很抱歉,我是无力偿还您打点暴力机器以迅速逮捕审判陆有深的钱,以及我妹妹的学费。”
邵维明听了程鹤白的回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近距离端详他:“给你指了一条近道你却非要选择绕远。当然,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邵维明调头在办公室里走了几步,蓦地老生常谈般感慨一句,却叫人摸不着头脑:“又有才华又有样貌,而且还洁身自好的人,如今是不多见了。”
凌青原正欲打断他意味不明的赞誉,又听邵维明耳语般呢喃:“如果你要成为第二个谭岳,不,要比他更光彩夺目,只要敢想……未尝不能变成现实。”
“我对成为第二个谁毫无兴趣。”
“哦?”邵维明的笑容更加深不可测,他绕到办公桌前,几乎一般高矮的二人视线交错,他又非常自然地向程鹤白的脸侧伸出手,被后者格挡开去。他凝视着对面虽加阻拒却面无变色的人,玩笑般地开口道:
“程鹤白,我不知道这是天赋或是其他什么。你有时给我的感觉是完全不像刚涉足娱乐圈的新人。言谈举止自不必说,熟谙门径,总能撩拨我的底线却从不过界。”
凌青原莞尔,意在轻松揭过却暗有所指:“估计是上司下属鸡皮狗血的职场文看多了,小有心得。”
“行了。我今天想跟你说的也就这么多。‘常规’工作都由你的经纪人负责,当然,不是专属。”邵维明咬着重音继续道:“现阶段,建议你还是把该扔的扔,该放下的放下,多听公司的安排。”
邵维明打了通电话,几秒钟一个天圆地方招风耳朵双下巴的敦实男人冲了进来。哈巴狗似的跟桌子后面的总裁打了个招呼,半天都弓着身,恨不得拿大肥脸去贴那张办公桌。
“祝和平,昨儿跟你提过的,新人,你带。”邵维明言简意赅。
祝和平以弓着身的姿势脑袋猫头鹰一般左转九十度,从下往上审视着程鹤白。后者看着他别扭的姿势,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声你好。
祝和平立刻直起身,又再次掂量一般地拿x光仔细扫描了程鹤白,无意是在估摸他的底细深浅以及能不能长成一个大明星,不,是一棵摇钱树。
邵维明玩笑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不拿出去遛,你光看怎么看得出来他几斤几两。祝和平,工作安排黄锡已经发给你了。睁大眼睛看仔细,带好人,做好工作。”
邵维明所说的黄锡是管理新人经纪人的督导。在宏新娱乐,一手是由独立的经理直接负责,有助理协助工作;二三流至新人则由经纪人负责,而由督导管理经纪人,区别只在于手里的人数。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相当完善的金字塔。
凌青原看见祝和平便明白了:一个将近中年还在做新人经纪人的家伙,在娱乐公司的底层混着,不是能力有问题就是人品有问题。
邵维明和祝和平又说了几句套话,便让祝和平领着程鹤白离开。那两人正要离开办公室,邵总裁的声音又在他们背后响起:“鹤白,我刚才和你说的长期有效,你记着。”
祝和平保持推开门的姿势,回身睨看这个新人。而凌青原转了一下头,面无变色地道了一句多谢好意。
关上门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