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哥别说这话,”沈金萍走过来道,“在外面不容易,要好好保重身体啊,现在你也是半个老头了。”
“是啊是啊,”贺良风苦笑了一下,“金萍妹子性情还是稳重矜持的老样子,乔阿姨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沈金萍点了点头,“年纪大了,就爱唠叨。”
“有多少年没见了,真想念当年咱们院里的生活啊。”贺良风有些感慨地道。
“国外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早回来吧。”沈金萍劝道。
“是该落叶归根了。”贺良风长叹一声,对沈家姐妹点点头告别。
崔东旭见老爸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贺良风则自顾自的和姨妈们聊着,感觉这姓贺的教授对老爸肯定有什么不满。见贺良风要回去了,崔东旭赶紧和舅舅走到灵棚入口,向出去的贺良风鞠躬致谢。贺良风看也没看崔东旭一眼,径直的出了院门。
“舅舅不认识他么?”崔东旭见刚才姨妈们都和那贺良风聊得很熟,舅舅却很是生分,连上前打招呼都没有。
“知道。二姐她们一提我就记起来了,以前常听她们讲起过,”沈贺摇了摇头,“只是我那时候太小,记不得太清。”
“他是干嘛的啊?”
“刚才你三姨有解释过啊,跟你一样,搞科研的,教授,”沈贺仔细想了想,“听说是大豆方面的专家,在美国一所很有名气的大学任教,你小姨夫说他在大豆研究方面很有成就,拿到过什么什么科技大奖。”
“跟我妈很熟吧?”
“不是说了么,他们是一个家属院长大的,发小。”沈贺有些不自然地道。
“跟我爸也认识吧?”只听说男人们在一起才叫死党发小,一男一女不都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的么。
“那我就不知道,那时我不是还小么。”
出殡的时间到了,崔世诚请来的殡仪馆人员将沈绣萍从冰棺里移到了入葬的柏木棺材,沈爱萍沈金萍两人帮着姐姐梳了头,换了寿衣寿鞋,往嘴里塞了冥钱金线。一切准备就绪后,法师们开始盖棺了,又是诵经又是烧符的,还折腾着孝子崔东旭棺前跪拜棺后跪拜,拜了东边的诸神,又拜了西边的恶鬼,拜了南边的山神,又拜了北边的水怪,把个一介书生崔东旭拜得头晕脑胀神魂颠倒。
好不容易拜完了,主持法师又让崔东旭背对着棺材,手捧灵牌位跪在前面,要等棺材钉好起棺后才能起身,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叫做孝子引路,说是这样做将来他妈的灵魂才认得回家的路。
跪在地上的崔东旭听到身后一阵乒乒乓乓的钉棺声,心里跟被刀剪绞着似的,眼泪止不住的又下来了,心痛地想,再也见不着妈妈的样子了。
看着姐姐被钉进了乌漆漆的棺木中,y-in阳两隔,想顶两句嘴她再也听不见了,沈爱萍悲从中来,趴在棺材上又号啕开了,她这一哭,沈贺也忍不住在旁边呜咽起来。沈金萍想是不忍见这最后的生离死别场景,黯然地退进了别墅内,坐在客厅里一人发呆。
随着主持法师一声“起棺”,常焕明安排的厂里八个身强体壮的员工抬起了乌油油的棺材走出灵棚往院外的送葬车送。
跟在后面送葬队伍中的沈爱萍见大姐就要抬进车了,突然发狂了一般,一把揪住崔世诚的衣领,竭斯底里骂道:“姓崔的,你个老王八,老乌龟,你还我姐的命来……”。
在众人面前崔世诚突然被沈爱萍一闹,顿时尴尬异常,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去应付。瞧沈爱萍的架式,不知内情的外人一看,肯定是猜想崔世诚把结发妻子给暗暗谋害的。
沈依萍见二姐又耍起泼来,赶紧上前把她拉了开来,要她冷静,好好送大姐上路。沈爱萍不依不饶,指着崔世诚哭天呛天的骂开了:“崔世诚你这个老流氓,没有我姐给你做牛做马你个暴发户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忘恩负义的东西,在外面□□宿妓不算,还养情人包二n_ai,你摸摸良心还是不是个人,我姐不是被你害得抑成了病,哪会走得这么早,……”
沈爱萍越骂越有劲越骂声越大,害得其他送葬的人都扭头不忍看着崔世诚,崔世诚一张老脸算是丢到家了。沈贺沈依萍衣美姝耿子仪耿启彤几个这个劝那个拉的,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场面弄得是一团糟。
走在最前面拿着挽幛端着灵牌位的孝子崔东旭听得实在是咯耳,虽然对自己老爸也抱有怨恨,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自己老妈出殡的时候,乱哄哄的实在是不成话,于是再也憋不住了,一股无名火起,折回身大声吼道:“都别吵了,让我妈安安静静走好不好!”
都没想到平时文文静静斯斯文文的崔东旭会发飚,他那些姨妈娘舅被他的大声给镇住了,顿时都噤声了。耿为民一见,想着沈爱萍再也不能跟着去了,指不定等下入葬还会闹出什么事来,还不如跟自家老婆一样留在家里的好,于是对外甥郎文军道:“文军啊,你把你妈搀到你三姨一块去,你也别跟去了,留在家里帮着看住你志燮表弟。”
郎文军很不高兴地对他妈道:“你哭个啥,人家亲生子也没你这么难过,亲生儿子都没对他老子有什么意见,你在这c,ao什么心抱什么不平。”说完气哄哄地把抽泣不已的沈爱萍半搀半拉地往院里自己停的摩托车那去。
“嘢,你个臭小子,你把你妈带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