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山费了好大劲儿,才将郭氏哄好。
可是当天晚上,他却辗转难眠,满肚子的心事。
他以前觉得老二和老三虽然有些精明,但好歹还知道轻重,关键时刻肯定跟他是一条心。
可听完郭氏说的那些话,秦镇山忽然就不敢再坚持以前的想法了。
夜色已深,郭氏守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秦老太太,脑子里却在回想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想得越多,恨意也就越明显。
她虽然不喜欢秦老太太,可也不恨老太太。
她恨的是二房和三房的人,尤其是二房的江氏。
当初要不是江氏见死不救,郭氏顶多也就是早产,不至于变成难产。
生产过程中郭氏好几次都差点要放弃,最后都咬着牙挺了过来。
在她拼尽全力生下阿印之后,身体因此受损严重,大夫告诉他以后都不能再怀孕,她这辈子都只能有阿印一个孩子。
如果当初没有难产,她跟秦镇山现在应该是儿女成群才对。
想到这里,郭氏怎能不恨江氏?
以前有秦老太太在上面压着,郭氏只能忍着不发作,可如今老太太已经倒下了,将来整个秦家都得由秦镇山来当家,可她作为长媳,理所当然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江氏曾经欠她的,她都会一一讨回来。
……
唐蜜原本还想去药铺买点药材做胭脂水粉,可时间不够,她只能取消这个行程,跟着秦穆坐上牛车回村去了。
回到东河庄,天色已经擦黑。
秦穆谢过邱鱼后,带着唐蜜走进秦家小院。
秦容早已经烧好饭菜,见到他们来了,立刻将饭菜端到炕桌上,招呼大家过来吃饭。
唐蜜脱掉鞋子,爬到热炕上坐好,浑身的寒气迅速消散,她舒服得眯起双眼:“还是家里头舒服啊!”
秦穆给她盛了碗汤:“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唐蜜端起碗,小口地喝汤。
秦镇越边吃边问:“你们今天去镇上卖东西还顺利吗?”
秦穆:“挺顺利的,咱们带去的东西全都卖光了,还有很多想买的人没有买着,希望我们以后能多多去镇上卖东西。”
秦镇越笑得非常开心:“蜜娘手艺巧,只要是她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那些人肯定争着抢着要买。”
唐蜜放下碗:“爹,您夸得我脸都红了。”
秦朗立刻凑上去仔细看了看:“有吗?我咋没看你脸红了?还是挺白嫩的啊。”
唐蜜将他推开:“吃你的饭去。”
秦穆:“我和蜜娘商量了下,将来准备在镇上盘个店铺,专门卖咱家的东西,拜托大伯和婶婶帮忙照看店铺。”
“这个主意挺好的,但你们不能让人白干活,得给钱啊。”
唐蜜笑着说道:“您放心,肯定给钱的,我打算从咱们买东西的利润里面,抽三成给他们,您看怎样?”
秦镇越点头说好:“当初你们大伯教大郎木匠活儿,一文学费都没收,如今咱们家条件好了,的确该好好报答你们大伯。”
“嗯,我们会好好报答大伯的。”
吃完饭后,秦穆特意去了趟东屋,关起门来跟秦镇越单谈谈话。
“奶奶今天为了左腿给摔断了,这会儿躺在床上起不来。大伯让四房的人轮流去照顾奶奶,我们这些人也得去,爹,您去不去?”
秦镇越先是意外,随即沉下脸色:“我不去。”
秦穆对于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当年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早已经伴随时间的流逝而模糊,可在秦镇越心里,那些事情却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碰一下都疼得要命,更别说拔出来了。
他不可能原谅秦老太太当年的所作所为。
秦镇越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在迈出秦家大门的那一天就已经想清楚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回头,莫说她是摔断了腿,她就算是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回去。”
秦穆没有说话。
秦镇越:“我虽然不回去,但你们五兄弟和蜜娘得回去,你们都还年轻,不能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就被人扣上不孝的骂名。尤其是三郎,他来年还得去参加会考,名声非常重要。”
“我明白的。”
……
秦穆端着热水回到屋里,他一边泡脚,一边将爹刚才说的话告诉她。
唐蜜此时已经钻进被窝里,她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探出脑袋:“咱们明天就去奶奶家吗?”
“再等两天吧,等咱们把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再一起去镇上。”
“那我们要写封信通知二郎吗?”
“二郎这会儿还在南方,上次我让三郎写了封信,托熟人给二郎送去,可是信一直没回,不知道是他没收到信,还是他现在太忙没空回信。咱们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耐心等着,等他回来之后再说。”
唐蜜双手托腮:“二郎都已经出去个把月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以前秦烈在家里的时候,她总嫌他烦得很,可他走了,她又觉得家里冷清了许多。
秦穆擦干净脚,把水倒掉,吹灭油灯。
“睡吧。”
此时远在南方的一个码头附近,秦烈正躺在医馆的床上,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隐隐有血丝从纱布里面渗出来。
他的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已经整整昏迷两天了。
一个年轻秀丽的姑娘拿着浸湿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脸,口中轻声唤道:“烈哥,你快点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