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了黑,蚊子出来了,大家都回家了。小树林里平时被小情侣占得满满当当的长条凳上一个人都没有。

确认后面的人没追上,许淮阳和蔡湛才找了张凳子坐下,喘了口气。

俩人喘着粗气,半天没说出话来。

许淮阳不算是老实听话的学生,平常也没少打架惹事。然而没想到,高二刚开学,正想“弃暗投明”就碰上这种破事。

如果对方没带甩棍的话应该也不会打得这么惨。

他有点郁闷,身上一阵阵酸痛。

“你扔的那瓶是什么。”蔡湛抽了口气问。这口气抽得他瞬间感觉到了最后肚子上挨的那一下,一跳一跳的疼。

“消毒水,”许淮阳也瘫在椅子上,这会儿累得连轰蚊子的力气都没了。“刷厕所的那种。”

过了一会儿,许淮阳脱了外套,想看看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大夏天的就穿了件薄外套,这一顿挨打挨得相当结实。

蔡湛盯着他看了半天,也lu 起袖子查看伤势,肩上应该是伤到了,一碰就是一阵受过击打的钝痛。

“真狠啊,看出来是高三的了。”许淮阳看着胳膊上的一大片淤青,身上什么样也不用想了,“大夏天的抡着甩棍就过来了,这种东西查到非记处分不可。”

蔡湛放下袖子:“这帮人也不在乎处不处分的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开始沉默。

估计也歇得差不多的时候,许淮阳站起身来穿外套,准备回家。

身后的蔡湛忽然停了正揉淤青的手:“谢谢。”

许淮阳穿衣服的动作也停下了,转头看着蔡湛:“扯平了。”

蔡湛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他。

许淮阳轻咳了一声:“撕你照片的事……扯平了。”

蔡湛不说话,沉默着。

许淮阳忽然有点尴尬,这人一句话都不说,该不会特别介意这个吧?早知道就不提了。

正想岔开话题的时候,蔡湛忽然笑了笑,也站了起来,跟他面对面地站着。

“行,扯平了。”蔡湛挑着眉笑了下,“照片送你了。”

许淮阳愣了愣,然后脸上“腾”地一热:“你大爷!”

蔡湛没再说话,边整理衣服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彻底黑下来了。

许淮阳从教学楼里出来时,能感受到腿上的肌r_ou_正一跳一跳的疼,每走一步都难受得要命。

学校门口是一条小路,从学校出来,一路上走到公交车站至少要半个小时。

三十四五度的大热天,却连辆出租车都打不到。

许淮阳一身酸痛,已经在路口站了四十分钟。

今天真是切切实实地领悟到了什么叫作死。莫名其妙跟人打了一架,得罪了一群神经病,还没解释明白撕照片的事。

蔡湛最后的那个笑,想起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嘲讽。

不爽。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夜晚的凉气使温度降了下去。

许淮阳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他伸手打开灯,行李箱随手一甩,整个人重重倒在沙发上。

“嘶……”忘了身上还带着伤,往沙发上摔的这一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家里果然没人,不仅没人,连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许淮阳从来不跟别人说自己家的事,即使被问起也会找话题带过或闭口不谈。一来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二来也是因为实在没什么说的必要。

他能想起来的关于“家”的记忆,几乎都泯灭在小时候的回忆里了。

许淮阳躺了一会儿,起身去浴室开了热水器,又坐回沙发上。

太静了。

他倒了杯水喝,想了想又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放着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看了一会儿,剧情智障得感人。他索性让电视自己响着,侧身翻出来手机。

屏幕一闪一闪地亮着,来了一条短信。许淮阳点开看了一眼,愣了愣。

过了会儿,他皱眉扔开手机,翻身把脸埋进沙发里。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

在沙发里埋了半天,铃声忽然吓了许淮阳一跳。方绵的专属铃声,简直有病。

许淮阳接起电话,头嗡嗡地疼。

“干嘛呢你,这么半天才接。”方绵的声音有些模糊,对面一片嘈杂。

“看电视呢。”许淮阳皱了皱眉,“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嗨!我二大爷一家子来了,在我家打麻将呢。真是倒霉到家了我跟你说,我现在输得就剩五块钱了!”方绵大概正往门口走,背景里的嘈杂声音小了许多。“你别告诉我你刚回家。”

猜得还真准。

许淮阳无奈道:“有事儿?”

“有啊!”方绵喊了一句,“出来吃饭啊,你肯定没吃饭,肯定没吃,你就说我猜得对不对……”

“闭嘴。”这人怎么这么聒噪?

方绵在电话另一边哀嚎:“你果然是刚回家!我妈打麻将打了一晚上了,不给我做饭,我现在身上就五块钱,大哥,大爷,爷爷,出来吃饭吧……”

许淮阳捏了捏眉心,有点想打人:“你从现在开始安静五分钟别说话,一会儿垃圾摊那儿等我。”

“好嘞!”方绵乖乖地闭了嘴,挂了电话。

许淮阳看了眼表,从茶几底下拖出个药箱,翻了翻拿出消□□水和棉球。

二人约的地方是个路边的烧烤大排档,许淮阳叫这儿“垃圾摊”,这是他俩的固定据点。

许淮阳穿着运动服噌噌噌下楼,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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