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下真的不需要,能将它交与有缘人便够了。”慕苏脾气似乎很好,永远是眉眼染着笑的模样,说着,已经差手下人送来了那副烫金请帖,轻轻放在桌面上。
“那多谢慕公子了。”唐音抿着嘴到了句谢,喜滋滋拿起那封帖子。
苏棠见比齐桂那封花俏许多,边缘还压印了烫金花纹,极为精美,也好奇地凑过去看。
“天字第五号诶……”她挑起眉喃喃道。
唐音也有点小兴奋,拽住她的手:“棠棠,到时候来玩!跟我一起睡!”
“好呀。”苏棠笑了笑,有心往旁边留意了一眼,慕苏那桌只上了茶水,桌边留守着两个下人,穿着服侍并非他们这常见的宽袍大袖,而是贴身短衣、圆领袍,袖口和襟前缀着少见的花纹,异族感更明显了。
不经意,她又对上慕公子的眼神,那人冲她歪头笑了笑,手里徐徐摇着扇子。
“在下就在天字第七号,彼此的位置相邻,正好,大家可以互相有个照应。”说的是大家,目光却是有意无意落在苏棠身上。
他嗓音浑厚,中气十足,徐徐话音在大厅回响,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二楼的气氛已然冻结如冰,落针可闻,开怀的笑声便显得更加清晰。
“韩蕴。”卷帘后的人影沉寂许久,低低开了口。
韩蕴听到冰冷的传唤声,立刻敛神,走上前一小步应道:“是。”
“客房的安排全数作废,改让宾客们抽签。”
“好,属下立刻着手去办……”
楼下仍有稀稀疏疏的谈话声,似乎为了什么事在谦让,方重衣凑近了窗棂仔细张望,可惜眼神差,什么也看不清。他急躁地叹了口气,蹙眉命令道:“韩蕴,你来给我看清楚!”
“是是。”韩蕴暗暗抹了把汗,也凑到窗边去看,那位“慕公子”正差使下人去找掌柜的结账,苏棠急得直摆手,又是拦又是扯的。
“回世子,那个姓慕的似乎想请客,苏姑娘有点拦不住他了……”
韩蕴刚说完,顿觉身侧的温度骤降。
沉冷的声音即刻吩咐:“去把她的酒菜钱结了!”
“可是世子……平白无故去结账,苏姑娘会起疑心的!”
“包场。”
韩蕴顿时哑口无言,看了眼方重衣铁青的脸色,缓缓点了点头。
他沉默地走出雅间,对守在门口的小二道:“我们家……我们家公子今日心情非常好,全场的酒菜钱都由他包了,劳烦你跟掌柜的说一声。”
第40章 石榴糖
初十那天一大早, 苏棠便收拾包袱出门了。怎知, 刚出巷子口就看见路边停了一辆轿子, 轿檐下还悬挂着五彩琉璃风铃,花俏活泼。
唐音从窗子里探出脑袋,冲她挥手, 笑得傻乎乎:“琅玉湖挺远的,我怕你一个人不好过去, 就来了。”
苏棠心头一暖, 小跑过去钻进轿子里:“你最好了!”
轿厢内有张小矮桌, 还放了不少点心,唐音拿了块眉毛酥递给她, 自己也吃起来。
“棠棠,我听说原先定好的客房都不作数了,每人上船后抽签,抽到哪间房住哪间呢……你知道么, 最差的那种就在仓库边儿上,巴掌大小,还没有窗户,里边就一张床一个茶杯, 喝水还得去楼上接。”唐音慢吞吞道。
苏棠一愣, 这下可就微妙了,要知道, 运气这种东西不会看人下菜也不会趋炎附势,万一哪位达官贵人富家公子抽到最下等的客房, 岂不是要气死?
到时候,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倒怎么都无所谓,但有些身家显赫的大人物怕是要吃瘪了。这无双公子也真够特立独行的,难道不怕得罪人吗?”唐音吃得津津有味,一面吃一面不忘递给她,“不过他神神秘秘的,别人就算想报复也找不着人……况且一上船就在人家的地盘了,你怎么反抗?只能任人宰割,哎呀呀……”
说者无心,苏棠听着却背后嗖嗖发凉。
脑袋里莫名其妙冒出个念头:这难道是艘贼船?
轿子走了越半个时辰,才到琅玉湖边的码头。
码头地势偏低,苏棠自高处的马路往下看,湖岸边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宾客们分成两条队伍,一直延伸到游船的入口,入口的平台上摆了两个乌木箱子,分别有侍者把守。
她和唐音挽着手排到队伍末尾,再往前仔细一看,木箱子后方还竖了一块告示板,挂着密密麻麻的客房门牌,从上自下依次是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以及更差的内舱等等。每每有人上去抽完签,侍者便取下与签对应的门牌。抽签这种事好比赌博,因此场上时而听见惊喜的吸气声,时而听到唉声叹气,甚至哀嚎。
一个短袍革靴、侍从模样的男子在人群中迅速穿行,和搂着美人儿的贵公子低声禀报了几句。那公子听完后回头,往苏棠的方向远远看了一眼,将美人儿挥挥手打发,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