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怎么可能在他和月平林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就被杀了?

他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眼前孤冷的背影,念三千的阵势缺了谢浮风,自然会出现漏缺的一面,但即便如此仍是威力无边的。想从万千银丝织成的天罗地网中寻找漏洞,全身而退,需要多么敏捷的应变和身法。

唐倦面如死灰,良久,喃喃低语道:“不可能,他绝不会……”

方重衣没有理会,沿着屋檐跃到对面客舱的过道。室内传来急雨般的脚步声,一双劲装侍卫走到他身边。两人面有难色对望了一番,其中一个才拱手回禀道:“世子,月平林他……不知去向。”

他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发火的意思,也没有半分意外。他知道月平林不是这么容易中招的人,所以连陷阱都没有设下,只是命人在埋伏处洒了些松葵香。人对这种香料不甚敏感,却是裳凤蝶最爱追逐的对象。他早先便命人将蝴蝶放了出去。

天色已经浓如泼墨,游船之上,或明或暗的灯火连成一片,如瑰丽灿然的宝石。夜晚视野本就不佳,方重衣这样的眼睛更是什么也看不清,干脆闭目休息。

一位须发白眉、满面皱纹的老者从身后无声走来,半眯着眼遥望停在右舷处的蝴蝶,蝶翼在夜色中闪着荧光,分外明显。

“世子,月平林在右舷下的暗道里。”他的呼吸声苍老而沉重,像漏了气的风箱。

方重衣缓缓睁眼,淡声道:“翊先生来了。”

这些暗道都是他们之前精心设计过的,月平林既然能藏身进去,想必唐倦早一步对这艘船有所洞悉,并做了手脚。

翊先生半跪于地,叩击地面单数顺次的木板,倾听声音,又翻开其中一块,轻扯里边的铁线。

比之前绷紧了几分。

“唐倦反应倒是机敏,短短半日便摸透了这船上的关节,还反客为主,布置了埋伏,不愧是门下最一流的暗器高手……”

方重衣微微沉吟,沿着过道,往甲板右舷的方向慢慢行去,在过道尽头停下来。

他视力虽不好,却隐隐能看到右舷附近覆盖了一片零星散碎的阴影,轻盈地停留在甲板上,怎么也不愿离开,分明是裳凤蝶了。

“月平林一直留在暗道里,似乎没有逃跑的意思……”翊先生浑浊的双眼盯着那片蝴蝶出神,眉头不自觉皱起,“这三人一向深谋远虑,配合无间,唐倦谢浮风虽已身死,但隐患仍在,世子要当心是请君入瓮之计。”

他点头,平静道:“唐倦留下的埋伏,还要劳烦翊先生拆解。”

“世子爷请放心。”昏沉夜色中,老者幽幽地笑了,随着齿轮机括声滴答答响起,蹒跚的身形遁入过道底下,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方重衣越过栏杆,跳到对面的屋檐上,又顺次往下跃去,如云似雪的衣袍在夜色中翻飞,敏捷的身影随即落在一楼开阔的甲板上。

他旋动栏杆顶部的莲花柱头,地面随即平移开,露出一道入口。明亮灯火下,通往暗室的道路显得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方重衣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下,沉着的脚步声在空旷幽静的暗道内盘旋回荡。

他取了火折,点燃墙壁上的铜灯,暖黄色的灯火缓缓铺开,如水流泻,照亮一丈之外的浅黄衫身影。

这短短一丈的距离,不知埋伏了多少机关暗器,藏了多少杀机。方重衣默然静立在原地,目光微凝,打量不远处的人。

——月平林是个面容清秀、三十来岁的男子,双颊苍白,一动不动地站在前方,地上拖出一道狭长的影子。他呼吸平缓,姿态也是放松的,没有丝毫的杀意和攻击性。

“谢浮风死得不明不白,这一点我的确很好奇。”月平林望着他,目光平和,声音也是平淡至极。

方重衣没说话,灰淡的眸子慢慢变得幽深。等翊先生将埋伏一一拆解,便是他取对手性命之时。月平林明知他在等待这个时机,却还是不慌不忙在这闲聊,手里究竟还握着什么底牌?

他心头蒙上一片阴翳,有一种陌生的情绪郁积在胸口。

是不安。

“有什么不明白的,中毒而已。”方重衣随口回答。

月平林目光中掠过几分惊诧,转瞬如涟漪消散。

谢浮风是万里挑一的用毒高手,他虽然眼盲,但靠嗅觉便能识得千万种草药和毒虫,他那双手经年累月地调配毒药,变得僵硬乌黑,早已是百毒不侵,他下毒从未失手过,更不可能被本家的绝学暗算。

月平林目光微沉,哑声问:“什么毒?”

方重衣心念杂乱,目光不自觉向暗道深处游移,淡漠地回应:“软骨散。”

月平林听闻,倏地抬眸直视向他,面色亦不再平静。

软骨散说穿了,不过是高级的méng_hàn_yào,劲头大些,唯一一点优势也就是味道极轻极淡,但只要是对毒理稍有造诣的人都能防备,更何况是谢浮风。

“你如何下的毒?”他冷声问道。

影影绰绰的灯火晃得方重衣心烦意乱,干脆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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