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看到他的眼神,后退了两步。
既然屈眳想要装逼,她不让他装,实在是说不过去。
“吾子小心脚下。”半夏道。
抱着那么重那么大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看脚下,所以她才想过来帮忙。
然而她话语才落下,耳边就听到重重的咚的一声响。屈眳看不清楚脚下,一腿迈出去,直接踏了个空,手里的木桶也噗通掉落在地。
顿时轰隆一下,木桶从台阶上骨碌碌滚落在地,里头的水倾泻而出。泼了满地。
屈眳的身上也湿掉了大半,地上也全都是水迹。
半夏战争在一旁看着他站在那里,衣服下摆滴滴答答的滴水。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吾子没事吧?”半夏小心问道。
屈眳这一身颇为狼狈,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身上有股弱音若无的香味,好像沾上了她的气味。
半夏见他站在那里没动,以为他是气懵了。一时间顿时有些讪讪的,那话她原本说出来就是为了逗他,也没没想到他竟然还当真了。
她有些内疚,更怕他发火。
入秋之后,楚地的天很快就凉了下来,她挪了几步,“吾子”
屈眳猛地抬头,把半夏给吓了一跳。
“吾子还是快些寻人过来收拾吧。”半夏见到他那亮的吓人的眼睛,向后退了几步。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屈眳眼里的绿光。
屈眳见她满脸惊吓,转了头,低低应了一声。大步出去,不一会儿就来了几个奴隶过来收拾残局。
屈眳身上都湿了一半,却还没有回去换衣服的打算,他让半夏先避到厢去,自己看着奴隶在那里收拾。
她沐浴完之后,比平常越发动人。这模样,他谁也不许见到。
半夏心惊肉跳的看屈眳站在那里,要知道这个天已经开始凉了,他还不去换衣服,湿哒哒的到时候说不定要生病!
半夏说尽好话,劝屈眳马上回去换衣服。屈眳等奴隶们收拾完之后,这才离开,离开之前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总觉得自己好像之前捉弄他,给捉弄出了不太好的东西。
幸好接下来一段日子,屈眳都没有过来找她。他似乎对她避而不见,就算有事,除非必要,不然都是派人过来和她说。
两人不见面,之前的尴尬事也不必再想,渐渐的,也就在心头淡忘了。
秋日凉爽,下了几场秋雨之后,就彻底的冷了。
连续一段时日的赶路,终于抵达边关之外。
到了的时候,半夏发现,奉命出征抵抗诸侯联军的卿大夫并不止屈襄一个。
到达城关的当天,士兵们安寨扎营。
半夏远远的看到另外一个身着盔甲腰配长剑的男人,走到屈襄面前,正在说什么。
半夏离得远,身边是屈眳的人。
“那个是谁啊?”半夏偷偷的指着那个男人问。
“那个是斗氏家的大夫,和主君一样,奉命出来打仗的。”说着,声音又顿了顿,“吾子记得不要去在这个人面前露脸。”
“斗氏是若敖氏的一支,若是惹出麻烦,主君处置起来也不容易。”
斗氏在楚国的权势炙手可热,就算是屈氏蒍氏都不得不让他三分,若是半夏被这群人看到,惹出事端来,少不得要有许多麻烦。
半夏把这句话听在心里,慎重其事的点头。
屈襄和斗参两人商议了一下如今边关之外的形势,之前在外和诸侯谈判的大夫也回来了。
大夫是屈氏的人,说话的时候,脸是向着屈襄的,“已经见到了齐侯和晋侯,不过这两人摆明是为征伐楚国而来。口舌之上,并无太多回旋的余地。”
说着,屈氏的这位大夫,仔细和两人说起来,“臣问,楚国和齐国,一处在南,一处在东,另外一处在北。相隔千里,如同风马牛不相及。为何要征伐楚国。”
“齐侯道是没有向周天子进贡苞茅耽误了天子祭祀先祖,臣道今年一定将苞茅送到。然后齐侯又道,当年周天子溺亡于江畔,是楚人的罪过。”
当年楚人受周人慢待侮辱,明明先祖辅佐周文王灭商有功,却一直到周武王之子继位,才封了最末的一个子爵。
后来楚人对周人越发不满,反抗加重。到周昭王时,周昭王亲自率天子六军南下攻楚。
结果到长江江畔的时候,征用当地大船打算渡河,船到江心,莫名其妙的瓦解了。周天子自然就喂了长江里的鳄鱼。
这一桩往事沦为了笑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齐侯竟然还拿着这个来做理由。
“吾子当时说的是甚么?”屈襄问。
“臣道,周天子当年到底如何溺亡的,麻烦君侯自己去问江神吧!”
此言一出,屈襄和斗参都忍不住大笑。
“看来,这一次还是齐侯做主力,晋国只是在一旁看着。”屈襄笑完了,思索片刻道。
出面见楚国使者的都不是晋侯,而是齐侯。
“晋侯并没有亲自前来,看来此事齐晋联盟只是挂了个名头,真正领导诸侯联军的还是齐侯。”
斗参冷笑,“既然来了,也不好让他们连动都没动就这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