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尤其被吓破了胆,一路上沿路官员的设宴接待都没敢应,出了京城便直奔封地,生怕在半路上就惹上什么事而要重新被召回京城去。
虽然这两三年也的确没受什么虐待,可是说实在的,整天胆战心惊的日子,谁愿意过啊。
可有些时候有些事偏偏就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才走到一半不到,船靠在码头上,下人们去补充吃食用品,便收到了快马加鞭送来的一份邸报。
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晋王府的楚景迁勾结晋王妃的娘家亲戚王供奉,伺机谋害四皇子未果,栽赃晋王世子楚景迁,现已被锦衣卫收监。
消息收到的时候,晋王正跟自己最爱的表妹侧妃小酌,为了避免麻烦,沿途官员的拜访和邀约他通通都拒了,干脆便听侧妃唱小曲儿解闷。
可是平素听着如同仙乐的小曲儿,他这回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了,扫了一眼邸报之后便脸色大变,神情阴沉的让人去请自己的长史。
晋王府的长史从前是在京城翰林院的,算起来跟夏松的儿子还是同期的进士,只是人家一路扶摇直上,借着父亲的势力安安稳稳也做到了知府,等着老爹下了任,便能再补上去,他却因为牵扯进了当年广东的案子,而被罢了官。
后来才在晋王府做了个幕僚,当了晋王府长史。
晋王向来很信任他,草拟奏折等事都是交由他来做的。
因为这个人虽然在官场混不下去,可是一手字却铁画银钩甚是漂亮好看,且辞藻华丽,写的折子很对隆庆帝的胃口。
晋王很倚重他,等他一来,便把邸报拍在他面前,面色难看又带着慌张的道:“我们才出京城多久?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邸报上清楚的写着,说是这事儿完全是楚楚景盟一手策划并且嫁祸给了哥哥,为的就是要取而代之……
可是哪里有那么简单?》
晋王冷笑了一声:“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就是故意要找麻烦清除拦路石的。”
薛长史认真而严肃的看了一眼,便转头去问晋王:“咱们最近收到的信上也半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可不是。
晋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邸报上说的清清楚楚,所谓谋害四皇子,就是指的那一次四皇子忽然发病,犯了羊癫疯的事。
既然如此,既然锦衣卫早已经查了那么久,为什么到现在才查出是晋王府?
为什么又要等到他离开京城以后,才把两个孩子都抓了起来,且抓一个放一个?!
这哪里是谋害了四皇子?
分明就是隆庆帝想要收拾他们晋王府罢了。
晋王又气又怕,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薛长史也知道他本来就胆子小,等他自己平复过来了,才看着他的脸色给他分析:“早先四皇子犯病,咱们府上并没有扯上关系,可是一出京城便被记挂上了……”
他说着说着,脸色同样禁不住有些难看:“就算是小少爷并没有做,如今也是做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晋王:“王爷您明白臣的意思吗?”
晋王的嘴唇已经干燥的有些破皮了,原本大好的江景如今看在眼里也只觉得乏味,他心里焦躁的厉害:“我知道,原本就巴不得逮着我们的把柄给他儿子们开路呢,现在真有了把柄,不是他也要让这件事是了。”
就是这个意思。
薛长史点了点头:“您明白便是了,现如今,最怕的还不是世子和小少爷的安危,而是咱们……”他提醒晋王:“咱们现在可并没有到封地啊。、”
还是随时能被逮着送回京城去的。
晋王一听便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件事要是再扩大的话,或是说隆庆帝有心借着这件事找他的麻烦的话,完全可以变成是他主使了这件事,主使了儿子去谋害四皇子……
到时候再被抓回京城去,他很可能在回京城的路上就死了!
想到这些他便觉得不寒而栗,连怎么救儿子都忘了,刚才的愤怒也都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有些慌张而急躁的问:“那这样的话,本王该当如何?”
别的幕僚都在后头的船上,他身边如今也只有薛长史一人能商量了。
而且他也的确是最信任薛长史-----薛长史的利益早就跟他分不开了,一家子都在他的封地,而且薛长史的儿子还娶了晋王妃的妹妹的女儿。
薛长史思索了一会儿,很快便道:“王爷,当务之急,咱们是要西安回到封地去。”他顿了顿,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否则的话,咱们未必不是另外一个明家啊!”
另外一个明家?!
当年的明家就是在还没有定罪,送往京城受审的途中,在富源县遭遇了所谓的强盗,一家子都死干净了!
就算是过了几十年,案子翻过来了又怎么样?!
人还能活过来吗?!
他只觉得连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连忙点头:“你说的是,说的是……”
他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可是现在连邸报都收到了,很快想必便会有旨意下来,到时候我若是明着不遵,那便是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