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爷这几日没见着奶奶,又担心奶奶在路上不安稳,也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的。”
比儿笑了一笑,又收敛了去,“爷已经把苏姑娘赎出来了吧?”
小连微一犹豫,低低答道:“事儿是托韦先生办的。爷看了奶奶的信,担心奶奶,赶着出了扬州城。现下又急着向高邮赶。苏姑娘她还住在十弓楼里。”他再度停顿下来,片刻又道,“中秋那晚,爷听得奶奶不回家了,就想着正巧把事儿和韦先生商量着办了,所以未回来……比儿姐姐,苏姑娘若是没给奶奶磕头敬茶,爷不会外宿地……平日里皆是韦先生他们相邀……同去同散……”
比儿听着车厢里头没有半点动静,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得道:“这个,奶奶也是知道的……”
天已甚晚,齐粟娘下得马车,进了扇子巷小院,一边向内室走去一边吩咐比儿,道:“开始收拾罢。等他来,大爷和他
了,咱们就回乡下去。”比儿闻言暗暗叹气,只得
晚风吹了起来,前廊下挂着四盏灯笼投下朦胧地灯影。小连在院子里卸了马,正要从井中打水涮马,见得一道细瘦的身影被灯光投映在石阶上,人形儿却隐在了廊柱后,或是因着风,那阶上的阴影摇晃着,欲进又止。
小连笑了起来,转过头道:“枝儿,七夕他托我捎话儿——”
廊柱后探出了一张羞红地脸,枝儿提着裙子,两三步下了台阶,走到小连跟前,方要开口又是羞极,咬着唇小声道:“小连哥,七夕哥他——”话未说完,脸上已是涨得通红,嗫嚅了半会,结巴道:“小连哥,周先生身子可好——”
哗啦啦一阵响,小连将满满的一桶水从井中拉了上来。他侧头看着枝儿,嘴角含着丝丝笑,“周先生好。我临走时,七夕对我说,他也好。”
枝儿羞笑着,两只眼睛闪亮,盖过了廊檐下地灯光。小连一边笑着,一边提着水走到马前,操起刷子顺毛,“你不用担心这小子,这阵儿他时常跟着爷,专责打理衙门里的文书。”
枝儿听得七夕日日跟着陈演,眼睛一眨,脸色暗了下来。她想了想,挽起袖子,从水桶时舀了瓢水,慢慢浇到马背上,帮着小连洗马,过得半晌,方细声细气地问道:“小连哥,满城里都传新任两江总督到任,爷这会儿必是忙地,还要去应酬外头的名士官绅么?”
小连忍住笑,道:“你和比儿姐姐学到的可不少,说起话来也这般拐弯抹角,你放心,爷如今不去河房里应酬那些名士了,七夕自然也不用去。”
枝儿的耳根腾然烧了起来,“小连哥——”
“奶奶叫爷少去外头应酬,但那些名士也不能得罪,爷便全托了周先生,自个儿是能推便推。周先生说七夕有天资,要多读书,不肯让他随着一块儿应酬进出,怕迷于声色,乱了心志,所以才让他跟着爷呢。爷除了应付两江总督巡察地差事,半步儿都不出衙门。好在周先生向来风雅,那些名士虽不喜先生幕府出身,看在爷的面上倒也能相交一二。”小连看着枝儿地脸色大好,似是安了心,终是笑了出来,“只是少了周先生时时帮衬指点,爷又火急火燎想来寻奶奶,在新总督跟前差点儿出了错——”
枝儿一惊,忙问道:“怎么——”
小连却似是不想多说,只道:“这些外头的事儿你原不用知,我一时嘴快。周先生说爷在外头地事儿越发老练了,便是上头故意挑刺,也能应付过去——”看着枝儿似懂非懂的样子,哑然一笑,知晓她不明白外头地规矩,转口笑道:“临走时,七夕还对我说,既是去探亲,怎地也不给个信儿,说走就走,难不成是他说话行事不小心,枝儿妹妹恼了?”
枝儿呆了呆,慢慢低了头。小连见她这般模样,不由一愣,“难不成真是七夕那小子做了混事?我原还当是因着奶奶见着爷一夜未归,一时恼急回娘家,你来不及知会——”
枝儿还是没有出声,低垂着头,看着地面。
小连犹豫一会儿,放下手中地毛刷,“枝儿,小连哥看着,七夕他虽是有些呆气,年岁也不大,却是个有担当地。若是小事儿,你犯不着和他计较,若是大事儿——府里的丫头理儿,长生全是他妹妹,外头更不要说——咱们一般儿的出身,自然是一心一意地好好过日子。”顿了顿,“若是担心以后,也犯不着。奶奶若是知道了,只有欢喜——”
枝儿抬起头,看着小连,眼圈儿慢慢红了,“小连哥,苏高三到底有什么好,爷就那么中意她?又是簪花又是赴宴,每日价越归越晚,满身的脂粉味儿,把奶奶伤心得——小连哥,我舍不得奶奶和比儿姐姐……”
小连一惊,对枝儿话中之意似懂非懂,似明非明,心中却焦虑了起来。他微一思索,疑惑道:“点姐儿陪席是扬州官绅应酬的规矩,大宴上给陪席的姐儿簪花也是如此,周先生现下去应酬,苏姑娘陪席时,周先生也是要簪花地,还有汪府里的老爷,韦先生,还有那几位名士,点苏姑娘陪席时,都给苏姑娘簪过花。
这不算什么。”
枝儿看着小连,抹了泪水,寻思了半会,忍着羞意,侧过身子,“簪花倒也罢了,小连哥,爷每日里归得那么迟——”
小连连忙摇头,“那日大宴后,韦先生为苏姑娘三箭作诗,满城士子名士皆来应和,几日不断,应酬得便晚了些。你可不知,那些名士醉酒时可是放肆之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