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灰尘也没有溅起。旋即,以撞击点为中心,山柱开始皴裂、解体。
蝶翼翻飞,引发了让天地崩毁的飓风。
方壶山的大山之脊,塌了。
沧巽百无聊赖地躺在赤水宫露台的凉簟上,傩颛坐在她旁边。
傩颛不再是上次沧巽见到的那样脸色过于苍白,而是恢复了精神,沧巽知道他的境界又上了一层。
“恭喜你,”沧巽乏味地说,“距离你统一仙魔两界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傩颛笑了笑:“我手下说,青冥洛君快要窥见打破界与界的方法了。”
沧巽一下子坐直,凝重道:“那他岂不是能去人间了?”
对于凡间而言,昆仑墟是个未曾探知的神话,对于生活在昆仑墟寰宇的人来说,凡间也是一个浑浊的诱惑,他们犹如高位面的生灵,通过法镜观察着线性时间上人类文明的展开,对凡间早已生起了占有欲。
“前提是洛君能成功,毕竟理论与实践是两回事,”傩颛道,“凡人的时间规则对于我们而言形同虚设,仙魔可以看到他们的过去、现在及将来,他们上古的帝王与未来的平民领袖并存在我们的俯瞰下,不分尊卑贵贱。那边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就像一个完美的球,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更无所谓边界。当然,这个球仅存在于星宿劫到来之前,我们再穷极目光,只能看到那么远,这是天道的制约。”
沧巽悠然向往道:“我倒是很想去人间走走。当个普通人,似乎挺有意思。”
傩颛注视着她,目光暗流涌动,潜藏难以言说的感情,却非通常意义的情爱,那是一种更深层的切肤的占有欲。若在场有第三人看了,定会不寒而栗。然而傩颛这样的目光只一闪便消失,沧巽完全没有注意到。
傩颛微笑道:“倘若有一天,界打开了,我们就去人间吧,你想去哪个年间都行——反正人世间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桎梏,我们可以成为任何人,站在权势之巅也好,逍遥世外也好,不用做魔,就当两个凡人。”
沧巽眼神错愕看向傩颛:“始魔陛下说不想当魔,想当人?”
她发出了一连串大笑声,似乎被逗得太狠,眼睛弯弯,沁出泪来,整个人前仰后合。
沧巽笑起来的时候容光焕发,殊胜的风采更加感染人心,傩颛不禁也露出了笑意。
“有那么好笑吗?”傩颛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沧巽往后一躲,摇头:“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傩颛。你是个很可怕的人,你内心的野望都被藏得很好,连我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当一个脆弱的会老会死的凡人?失去所有至尊魔皇的力量与特权?你根本做不到。”
傩颛眼睛轻眯,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沧巽:“我诞生之前,大衍镜说,有朝一日,我或将为王,取代你。你一开始是真的想杀了我,后来……你改变了做法,把我同化为你的助力,我现在对你没有一丁点敌对和背叛的念头,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控魂的秘法啊?所以,别再做那些不必要的试探,我们保持相安无事即可。”
她不再看傩颛,起身下来,走到露台边,望着从极渊浓淡不一的红色天空,眼眸是比天空更深邃瑰丽的色泽。
突然,沧巽心脏悬停,仿佛被什么预兆攫住,心悸不已,接着又回复了正常,但那失重般的悬空感挥之不去,让她很不舒服。
“陛下!殿下!”肥遗闯了进来,六足四翼的身躯飞快扭动,蛇瞳瞪得溜圆。
傩颛稳重道:“莫慌,出了什么事?”
肥遗音调高得不正常:“昆仑墟五大神山之首,方壶山飘到了归墟附近,马上就要沉下去了!此事也惊动了青冥洛君!据说是因为有人砍断了山柱!”
傩颛一扬眉:“咦,那洛君可要发愁了,他虽然一直无视方壶岛,不过方壶山没了,对昆仑墟来而言影响很大,毕竟是和蓬莱洲面积相当的洲岛,等同六十四个一品仙国。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肥遗正要回答,突然望向他身后,短促地叫了一嗓子:“啊!殿下!”
傩颛回头,只见到了沧巽冲天而去的背影。
归墟是昆仑墟所有海域的海眼,归墟之海没有底,八弦九野之水,银汉之流,莫不注入其中,而归墟之海水位无增无减。
若将归墟比作一碗水,那么一个仙人同它相比,则渺小得像蚊蚋足上的绒毛。
传言,被吸入归墟之海的事物,会回到造化的初始,吞吐日月星辰的玄牝之门。
没有任何东西能进入归墟范围后,逃过它的引力。
方壶岛虽名为岛,却形同大陆那样宽广,盖昆仑墟境内的仙山海岛,不可以凡间肉眼揣度。
这样的方壶岛,此时却像块酥饼一样四分五裂,被卷入归墟苍穹般宽广的漩涡中。
夔蹲踞在一块破碎的岛土上,土地上下颠簸,如苇叶扁舟,他戴着面具,羽翼舒展,保持平衡,仿佛一尊古老的鬼神。
要从诅咒中脱困,他采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