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闲书扫了眼在场的两人,声音沉静如水,缓缓道:“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军队到了高南平原后,我因长期赶路体力不支再加上水土不服,所以留在了营地里并没有上战场……”

当初宋如玉带领军队赶往高南平原,跟随的顾闲书毕竟不是经常习武之人,到了高南平原附近驻扎营地后,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更是半条命都差点去了。

宋如玉见此,只劝他留在营地好好休息,自己则与范意致部署军队的排列布阵,即使负伤在身依然夜不合眼地忙活着,连同在营地的顾闲书都没能见他几次。

在开战的前夕,顾闲书的元气稍恢复了些,了解了宋如玉的作战计划,居然此次大战胜算颇多,虽双方的兵马人数比以往战争要多,但他也没有太过紧张,觉得也不过是阵仗稍大的交战罢了。

彼时,他还没想过宋如玉会死的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宋如玉从小到大就武力超群,儿时在一群小孩里臂力最大,大大咧咧的当着孩子王,每每都能欺负他的人给打跑,就算受了伤也依然能勇猛地将对方反杀。

在所有的山贼心里亦然,宋如玉是飞马寨里的最厉害的大当家,是撑起整个山寨的顶梁柱,他永远不会倒下,即使倒下也能立即站起来用整个身子为山寨挡住所有风雨。

所以在宋如玉说了背后伤势已经痊愈的谎言后,山贼们根本没有怀疑,他们都觉得宋如玉能很快地痊愈,再显在沙场上的英勇杀敌的身姿。

直到顾闲书在营地里听到胜利的消息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却看到了范意致扛着满身是血的宋如玉回来。

在大夫将宋如玉的盔甲脱下,竭力地替宋如玉止血时,他看到了那坚实宽阔的后背已血肉模糊,依稀可见两道清晰的伤痕,一道还在不停出血深可见骨的刀伤,从肩膀一路横亘到侧腰部,显然是在战场上所受的新伤,还有一道还没痊愈的旧伤也同样可怖,与新刀伤交叉纵横,此刻也在冒着血,木盘里的水已成了鲜红的血水,而宋如玉的伤口还在冒血,让人看得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怎么回事?!”顾闲书见此情形,质问着负责保护宋如玉的山贼们。

山贼们低着头,显然也十分难受,一向负责打前头的赵元眼眶通红,自责不已:“都是我没保护好大当家,明知大当家背后还有伤,我居然被敌军缠住没有一直守在他身边,早知道如此,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挡下对方主帅劈向大当家那一刀!!”

这时他才知道宋如玉原来是带伤上战场,而众山贼们听从着宋如玉的命令负责瞒着他。

山贼们也不过以为像是在山寨里一样,帮着宋如玉欺瞒着逃课时的行踪,最多不过是被顾闲书发现后罚背书,过了几日等顾闲书气消后就无事。

怎知,这次却不同了。

他们再也喝不到大当家事后请他们的酒,也再也看不到大当家忍无可忍地挥着拳头揍他们。

而这次,顾闲书也不再罚他们抄书,只是久久地沉默着,一言不发地看着营帐里血流不止的宋如玉,比罚他们抄书时更让他们难受。

越发内敛寡言的张覆更是站在营帐外定定地看着宋如玉的伤势被包扎,身子一动不动,不曾变换过姿势,宛如一座石像。

顾闲书见张覆难得流露出如此真情,觉得他实在担心宋如玉,见他站了一宿,劝他先去休息亦或是进营帐内等着宋如玉醒来,但张覆不吭一声,既不去休息也不肯踏进营帐半步,像是害怕着什么,最后摇摇头,沙哑着嗓子说:“……我在外面看着。”

顾闲书再劝了几句,张覆却不肯说话了,沉默地站立着望着里面依然在昏睡的宋如玉。

而范意致将宋如玉扛回营帐后,直至宋如玉的伤口的血被止住,才离开营帐去处理战争胜利后打扫战场等事宜,一天一夜未合眼,一闲下来立马赶往宋如玉的营帐,匆匆的步伐停下,瞥了眼营帐外的张覆,张覆也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垂着的手微微握紧,随即别开视线。而范意致的目光渐冷,一瞬间里面还有杀机涌现,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宋如玉醒了过来,脸色苍白,但神志还算清醒,第一件事便是问范意致他有没有命令斥候不许将他受伤的事情上报。

范意致抿唇,纵使不认同宋如玉的做法,但还是说:“……没有。”

宋如玉松了口气,唇边扯出熟悉的笑容,像是安慰着山贼们,说:“多少次的厮杀我都能活下来,这次伤势再休息个几日便可以继续南上了。”

听到宋如玉如此有精神,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不由放松了些,连营帐外的张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大当家果真会没事的。

顾闲书悬着的心稍平静了点,还是劝着宋如玉:“你好好休息,南上之事你便交给范将军,等你伤势好些,我们便回城。”

范意致见面前气氛一团和气,只是沉默着,不忍心打破眼前这氛围。

但之后宋如玉便发起了高烧,高烧迟迟不退,在营地的条件有限,大夫束手无策,期间也有醒过几次,但大都在昏睡状态,偶尔能陪着顾闲书说上几句后又陷入沉睡,顾闲书只能一遍遍地轻轻喊着他的名字,确定着宋如玉还活着。

几日后,宋如玉清醒的时间之前要长,神志恢复到最初醒来时的状态,还能跟顾闲书说笑,再次见到他爽朗的笑容,所有山贼都高兴不已,以为宋如玉快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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