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亲疏一闻便知。

庄政航将脸埋在靠枕上,心道庄大老爷早些年就跟秦尚书闹僵,秦尚书捎过来的书信、礼物,便是送到他面前,也不曾有人提起是谁送的,不然,他与秦尚书何至于如此生疏?又想翠缕今日来说的,果然不是简妍,而是秦尚书了;再听翠缕叫王家人舅老爷,庄政航更是知道,这女人明明白白就是庄大夫人的人。

“秦尚书如何了?”庄政航有意疏远地不再喊秦尚书为舅舅。

翠缕却没在意庄政航换了称呼,只是一味地道:“秦尚书逼着老爷要先夫人的嫁妆呢。说是先夫人的嫁妆叫少爷胡乱花去了许多……还有简老爷,竟然跟秦尚书串通,秦尚书逼着老爷从他手上将少爷当掉的东西买回去。如今老爷正发愁。若是东西买了后,依旧还给少爷就罢了,也不过将自家的东西左手倒腾到右手上,偏偏秦尚书是要将东西拿回秦家的。”说完,微微偏着头,偷眼去看庄政航的脸色。

庄政航心里只当是秦尚书终于问庄大老爷要了嫁妆,并不知其他细节,因此对翠缕的话,是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问道:“便是如此,那跟简家又有什么关系?”

翠缕怔住,她也只听说是简家为虎作伥,助着秦尚书找亲家麻烦,具体的事也不晓得,因此被问起,就吱唔道:“商人重利,见着银子就跟苍蝇见到血一般凑上去,少爷想想还不明白吗?”

庄政航见她也是一知半解,冷笑道:“听风便是雨,前几日才撵了几个,如今就轮到你了。”

翠缕一慌,忙道:“少爷,这话可不是奴婢胡说,如今园子里浇水采果子的婆子都知道秦尚书要夺了外甥亡母的嫁妆哩。”

庄政航用手拍着头,忽地笑了,笑道:“原来如此。”

翠缕见庄政航恍然大悟,忙道:“可不是吗?秦尚书毕竟是外人,且大夫人对少爷一向视如己出,扪心自问,少爷也说不出夫人哪里不好。同是一家人,那嫁妆在老爷手上也就跟在少爷手上一般,少不了的。只是若出了庄家,那嫁妆就怕是要改名字的了。”

这些话,庄政航是早就听过的,上辈子,婚前四五个月的时候,身边就有人不住地说,不然,他也不会不耐烦听秦尚书提起他母亲嫁妆一事。此时再听这些话,庄政航竟有些觉得自己当真愚蠢,秦尚书是朝廷重臣,多少双眼睛看着,哪里会做出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夺亡姐嫁妆的事。

庄政航张开口,一个滚字就在舌尖,又咽了下去,心想今日他倒要看看身边究竟这些女人有多会说话,于是长叹一口气,“你出去吧,叫我想想。”

翠缕见他神态,似乎是蹙眉苦思对策,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晚上的事,试探地问:“少爷,晚上可叫奴婢给你再换药?”

庄政航并不抬头,举手挥了挥,示意翠缕出去。

翠缕有些失望地看着庄政航,有意俯身在他脸边,以显示胸前伟大,伸手去撩庄政航头发,“少爷——”

“出去吧。”庄政航不耐烦道,好歹记着要抛砖引玉,虽是不耐烦,却也没有大肆发作出来。

翠缕悻悻地出去了,庄政航拿起书,看了一眼,也觉没有意思,将书抛在一边,拿了靠枕丢在地上,站起来走了几步,因心里闷,就向外走,不觉走进了简妍布置的西厢房里,进了厢房里头四处摸摸,见贵重之物早已被收起,摆出来的,不过是旁人眼中不屑一顾的纸笔等物。

庄政航不知不觉地拿了本书看,因瞧见是本佛经,本要丢开,见蝶衣进来了,因觉手中拿本佛经看着很是有见识,就拿着书不放。

蝶衣身子也好了许多,不至于下不了床,只是唯恐腹中骨肉有恙,因此并不出来。此时瞧见庄政航手中拿本书,虽不识字,但是上头一个卍字,她还是认得的,心里吓了一跳,心想看经书悟道总不会是好事,因关心情切,就疑心是庄政航对庄大老爷灰了心,对骨肉亲情不大信任了。

“少爷——”

庄政航点头,看了她的肚子,不见那肚子冒出尖来,心里有些失望,想着不知这小东西出来是个什么模样,可是个懂事听话的,还是叫父母操心的。

蝶衣微微犹豫,见庄政航盯着她看,心里一喜,心想圆圆于庄政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自己是庄政航身边的实在人,何必跟圆圆计较,于是施施然地步到书桌边,打量简妍的东西,见着一张纸上写着簪花小字,叹息道:“少夫人果然多才,这等女子,才配得上少爷。”

庄政航怔住,记起简妍眼睛瞎了,都能护着自己的家财,还能笼络住蒙兴服侍她,于是嘲讽道:“她的才气,又仅限于在这方寸之纸上。”

蝶衣拿着那纸的手一顿,心里蓦地有些欢喜起来,但面上仍淡淡的,将纸摆放好,低着头叹道:“少爷怎可这般说,奴婢是恨不得重生投胎,再世为人,能够与少爷吟诗作对。”

庄政航笑笑,心道他且耐心些,看蝶衣又是如何说话。

蝶衣见庄政航只是笑,心里拿不准他的意思,因想起又儿来跟她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矛盾。她是想名正言顺地跟着庄政航的,如此生下的孩子也能养在身边;但是靠着讨好庄大夫人、摆布庄政航得的名份,她又觉有些不应当。于是心想自己不如试探试探庄政航的心思,若是他果然与秦尚书有嫌隙,自己便替庄大夫人说上两句;若是他与秦尚书关系亲密,那自己那断然不能离间了他们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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