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雪覆盖水波,又如鹅毛纷纷扬扬。
“记得半年前你第一次带我来这,我便说过,等到深秋时节再来这里,漫天飞舞的白色芦花一定很美。”
说罢,徐南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纪王,逆着橙红的夕阳温和一笑:“那时我就想,若是等你眼睛好了,一定要同你再来一次。”
纪王挺身而立,深不见底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徐南风,微笑道:“还好我不负众望,不曾错过美景如斯。”
徐南风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坦言的话,她的脸颊便烫得厉害。
她折了一枝芦花,将雪白的花穗放在鼻端嗅了嗅,霎时间清风卷地而起,吹起她衣袍猎猎,乌黑的发丝随风扬起又落下,像是一帘轻盈的夜色在空中晕染开来。
纪王静静凝望着她,等着她开口。
方才在府中,当眼上的纱布落下,刘怀睁眼,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她的容貌,唯有‘惊艳’二字能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只要一看到她,多年前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便在脑中鲜活了起来。徐南风其实生得并不艳丽,但眉眼精致,沉静中透出一种百折不挠的倔强来,像是陈年佳酿,历久弥香。
和她在一起,即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沉闷。
徐南风假意望着天边的晚霞,眼睛却不住地往纪王身上瞟。半晌,她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纪王面前站定,“少玠,我有话对你说。”
她难得有这般紧张的时候,纪王垂眼望着她,微微一笑,“只要不提和离的事,什么都好说。”
“不,不和离。”徐南风忙不迭摆手,随即又道,“半年前也是在这儿,你曾告诉我,无论是夫妻还是盟友,都需要坦诚相待,所以,我想将我的心意告诉你。”
闻言,纪王眉毛一挑。等了这么久,她终于要直面这个问题了?
徐南风清了清嗓子,竭力用平稳的声音正色道:“你问我是否愿意长久的留在你身边,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我……”
纪王目光灼灼,充满期待地望着她。
接触到他鼓励的眼神,徐南风所有的心慌都在那一瞬烟消云散。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就那么直视纪王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平静的,无比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少玠,我愿意,我想和你在一起!”
纪王的眼睛倏地睁大,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有惊愕和喜悦交叠而过,最终又归结于平静。他含着笑,温声道:“南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不后悔?”
“此言既出,永生不悔!”
秋风扬起,漫天的芦花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场大雪。下一刻,徐南风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刘怀紧紧地拥着她,力气大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嵌入骨血中。徐南风微微一怔,随即绽开笑来,更用力地回拥住她。
她好像是完成了一个牵挂已久的夙愿,身心一下舒畅了起来,眉梢眼角带笑,一路甜到了心头。
刘怀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随即他又闷声大笑起来,手臂用力一托,搂着徐南风的腰在漫天飞舞的芦花中肆意旋转。徐南风一声惊呼,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颈,与他额头相触,呼吸交缠,两人俱是高兴得像是个三岁稚童。
纪王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南风,你可知道,我等今日等了多久?”
徐南风只是微笑着望他,眼中的坚定与深情不言而喻。
秋风一起,像是下了场大雪,徐南风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将纪王发间沾染的芦花捻下,笑道:“你看,连上天都在祝愿我们白首到老。”
两人的发间、肩上俱是落满了芦花,可谁也没心思拂去。纪王一把攥住徐南风的手,将她再一次拉到自己怀中,然后虔诚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他们成婚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纪王先是温柔地舔舐她的唇瓣,继而轻咬,得到她的回应后,纪王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有些迫不及待地撬开她的牙关,舌头探入,引着她痴缠逗弄,发出令人面红心跳的水声。
被主导的感觉并不糟糕,即便呼吸被攫取,喘不过气来,徐南风也依旧生涩地回应他的占有。
夕阳沉下山头,天边晚霞似血,连躁动的秋风也渐渐沉静下来,最后一抹余晖斜斜地洒在地平线上,将这对拥吻的璧人镀成一道镶着金边的剪影。
入了夜,纪王自然而然地搬回房间,与徐南风同睡。
八宝和桂圆伺候主子们沐浴梳洗,又提前备好了茶水点心,便被纪王挥退。
八宝出了院子,朝点着灯的厢房回望一眼,随即用胳膊肘顶了顶一旁的桂圆,笑眯眯道:“哎,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和王妃和以前不一样了?”
桂圆似懂非懂,迷糊道:“哪里不一样了?”
“你还小,自然看不出来。”八宝用茶托遮住半张脸,凑到桂圆耳边几番耳语,低声道,“自从王妃和王爷从外边回来,两人对视的眼神就跟抹了蜜似的,甜得叫人发颤。”
“有么?”桂圆仔细回想了一番,不解道,“可是自打王妃进门的第一天开始,王爷看她的眼神就是甜甜的呀。”
“现在不一样了,以前只有王爷看王妃的眼神甜,现在王妃看王爷的眼神呀,也是甜的了。”见桂圆仍不懂,八宝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