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然纵马过来,薄唇半弯,“这一箭可谓是大有长进。”

冷风吹得他眉眼像罩了一层凉雾,可那目光却是火热恣意,直看得她慢慢地垂下头,把玩起手中这张弓。

他当初从京中率军出征,不但带了她的青云,更带了她的弓,显见是没打算一找到她就放她回去的。

这一路北上的日子里,只要一有空闲,他便不时地想些法子与她消遣,总说他与她这些年来在京中的拘束太多,二人从没能得隙好好相处,如今好不容易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不能不趁着远离京中朝堂的时候好好地过个痛快。

这话听得她直啐他,他每每说要消遣,终归是要消遣到床榻上去,只有这纵马出营做些骑射之类的事儿,他才能老实了。

之前那些国恨家仇的事儿既是有了个了结,她的心也就渐渐宽起来,知道这一辈子只要能同他在一起,那就不必怕也不必忧,不论何事都会好起来的。

早先她总觉得自己永远驾驭不了骑射一类的事儿,谁知此番他教的用心,而她乐于依他,这射术竟是一日日精进起来,至今已能在马上握弓射箭了。

今日见她箭入靶首,他显然心情大好,驭马靠近她的身旁,抬臂一拨她被风吹乱的鬓发,笑着道:“军中诸事简陋,委屈你了。等将来回京……”

她听着他说话,浅浅地笑。

这一路上随大军疾行,只有在路过州府大城的时候能有机会置办些她的衣物用具,这些东西自然比不得宫中,可她又何尝在乎?

他总说等将来回京之后要如何如何,就像是欠了她许多许多似的。

但她此生所图的哪里是那些金银富贵之物,她唯一图的,不过就是他一人而已。如今她得了他的心又得了他的人,还会有什么不知足呢?

二人笑语间,有士兵从远处策马而来,近驾下马高声禀道:“陛下,柴将军请陛下回营,说是仓州那边将人送来了。”

他随口一应:“知道了。”又转头冲她道:“先回营罢。”

她跟在他身侧催马缓行,有些狐疑道:“仓州那边送什么人来?”

他笑笑,“说起来还是你的旧识。”

她愈发好奇起来,“谁?”

可他却故意卖关子不说,吊她的胃口。

她恼得持弓去勾他的马缰,报复似的狠狠一拽,那黑骏嘶鸣一声,暴躁地猛窜了一下,冲得他差点没控住马势。

后边来通禀的士兵看见这场景立即冒了一头冷汗。

但他却只是用力一收缰,斜眉望她,嘴角笑意越深,“我早就说过,青云这马儿配你正好。”

她脸色红了点,紧瞅着他不放,知道他这话是在讽刺她举止泼辣,于是更加羞恼,索性狠抽了一鞭,快马向前而去。

他望着她在马上飒爽的背影,笑出声来。

当真是喜欢看她这种不讲体面规矩的样子,她是这世上与他最为般配的女子,她是他此生唯一想要娶做皇后的女子,她本来就不该与他有丝毫隔阂,他就是要她这样肆无忌惮胆大包天,才痛快。

他的女人就该与他,顶天立地,执手同行,比肩而坐,相守以共。

她一路纵马奔回营中,才近中军帐前,还没来得及勒缰止马,前面就冲过来一个年轻男子,对着她就大叫道:“大人!”

她愣了一下,定睛去看,来人竟然是黄波!于是慌慌张张地勒住青云,有匆匆忙忙地翻身下马来,面露喜色道:“你怎么来了?”

之前金峡关一别,她最觉对不起的人就是黄波,生怕他因自己所做之事而被连累,今次见他安然无恙,当真是高兴极了。

黄波显见是极其激动,对着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好久才磕巴道:“属下,属下之前真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大人了!”他停了停,又猛地一拍脑袋,道:“大人已被册为皇后,属下却还在这里乱叫,当真该死!”

她笑着说无碍,又盘问了他是如何来这边的。这才知道在她走后,黄波果真被当做奸徒在狄念营中关了好些日子,待皇上亲征后便有人从北境将其押往南面,欲交由皇上亲自发落,谁知走到仓州时,却陡然听闻她被册后分封一事,这才有慌慌张张地掉头转来了汾州。

自然也就从奸徒变成了忠臣。

黄波说罢冲她嘿嘿笑着,笑着笑着脸色忽然一变,垂眼低头,朝她身后小声说:“陛下。”

她回头,就见他脸色不咸不淡的站在她斜后方,当下咬唇轻笑,对黄波道:“行了,你是皇上东宫旧卫,又是才从北境回来,还不赶紧和皇上说说那边的情形?毕竟都是你亲眼所见,总比那些军报上的来得详实。”

黄波忙道:“北戬大军是越打越不行了!前线将士们一听说皇上皇后一同率军北上,士气顿时大增,宋、岳、韩三位将军已是连破了北戬七座重城,狄将军压阵在后,收民固城更是功不可没。”

她光是听在耳中都觉得热血沸腾。皇帝御驾亲征自然是激励士气的一大手段,更何况他对北境攻城陷阵的将士们不吝擢封,那些禁军们又怎可能不奋勇激战?

北戬大军虽然兵强马壮,但因寇军倒戈对其士气打击过大,以至于不战就觉得要输给这数十万从南边横压过境的大平军队,又怎能不连战连败?

黄波又道:“狄将军在前线放言,说是要皇上御驾未到边境便破了北戬的都城,军中上将下兵皆以此为志,北戬大军听了更是股粟,或有流言说北戬大军此番又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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