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生打了个呵欠:“几点了?”
“下午五点半,我刚下班。”于怀平说,“起来吧。我在小珠江定了个包间,过来吃粤菜。你在美国吃了好几天牛排汉堡,也该来排个毒,降一下血脂了。吃完饭我们再去纯色喝一杯。”
“吃饭可以,纯色就免了。”江雨生说:“敏真跟着我一起回来了。”
“一起带过来呗。”于怀平说,“她的文鸟还在我这里呢。”
舅甥俩没有隔夜仇。江雨生早又和敏真和好了。一个小时后,江雨生带着一路埋头打手机游戏的敏真走进了包间。
桌上已摆了不少菜点,于怀平坐在窗边,正喝着茶。
窗外是暮色笼罩、渔火摇曳的江景,屋内灯光温暖朦胧。
于怀平穿着洁白的衬衫,清俊的面孔一如既往地苍白,带着倦色。见了友人,才懒洋洋地撩起一个笑来。
风情万种。
于怀平大抵有点妖j-i,ng血统。四年过去,连江雨生都对着镜子感叹自己眼角生细纹,可于怀平一如当年细皮嫩r_ou_。
江雨生都已不好意思喊他一声“哥”。两人坐在纯色里,还常有人怀疑于怀平是江雨生的弟弟。
“这就叫吃什么补什么。”于怀平对江雨生循循教导,“采阳补阳,延年益寿。多做床上运动,胜过所有保养和化妆品。你看你和我妹夫成天顶着大日头打什么高尔夫球,晒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江雨生嘲道:“我看你还没死于心脏病,就要死于肾衰竭。”
于怀平报以不屑的大笑。
“平哥!”敏真欢脱地打招呼。
不是她搞错了辈分,而是自打她进入青春期后,猛窜个子,胸部发育,转眼就出落成大姑娘。于怀平便不准她喊自己叔叔了,说生生被敏真叫老了。
敏真鬼j-i,ng得很,当场就改口叫哥哥,叫得于怀平心花怒放,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一个超级大红包。
“鸟归原主。”于怀平把那两只文鸟笼子递给敏真,“暑假打算怎么过?”
敏真抱怨:“舅舅取消我们的旅游了。教授开了书单,舅舅则让我跟着去他的实验室打工,不准我乱玩。”
“你舅也把你管得太严了。”于怀平说,“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该出去到处玩儿,交些小男朋友,一起吃刨冰看电影。你老舅也是,自己佛性无边,光棍多年,还要让青春少女跟着他一起打坐。”
敏真狡黠一笑:“我觉得舅舅佛系不了多久了。”
“哦?”于怀平挑眼看向一直默默剥瓜子的江雨生,“去了一趟纽约,红鸾星动了?”
敏真吃吃笑。她有分寸,不会越俎代庖,对大人的感□□评头论足。
孩子像个小大人,那是聪明可爱。若孩子成为小大人,那就讨嫌了。
菜上来了,是于怀平一贯的风格,琳琅满目摆了一大桌。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偌大一张圆桌,江雨生和于怀平坐在窗户边,敏真坐在另外一头。
敏真又把耳机戴上,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手机看视频,留给长辈们聊天的空间。
于怀平道:“雨生,你会和郭信文在一起吗?”
江雨生虽然对于怀平的直截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料到他跳过了诸多步骤,直击问题核心。倒是个做记者的好料。
江雨生也对他坦诚:“我不知道。我在纽约碰到了顾元卓。”
于怀平手一抖,一个虾球自筷尖跌进碗里,滴溜溜转。
“啧啧。”于怀平笑着弹舌,“两个前任都来报道。一三五,二四六,周末出来陪我玩。”
江雨生道:“亏你笑得出来。还是已经准备了刀子,摆下这桌鸿门宴。等吃完了就一刀了结我,替你妹子报仇?”
于怀平摆手:“当年说的笑话,你怎么还记着?他们俩自己有问题,你又不是第三者。再说我妹的追求者多着呢,她离了婚反而自由了。”
江雨生隐隐松了一口气。在这之前,他确实担心于怀平怪罪于他的。
郭信文不因他江雨生离婚,但是确实一离婚就来追求他。他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
于怀平又问:“那你选哪个?”
“不知道。”江雨生专注吃着灌汤包。
“也是。”于怀平点头,“总得轮流多睡睡,红绡帐里见过真功夫,才好做决定。”
江雨生无比庆幸敏真乖巧识趣,戴着耳机。于怀平说的话哪里是她这样的未成年人能听得的。
“顾元卓现在是热门话题呢。”于怀平说,“媒体朋友都打听到我这里来,说想采访他,问我能介绍不。他的故事多有戏剧性:应有尽有的富家公子,结果一朝家破人亡,他又白手起家,创下了辉煌业绩。一张面孔英俊得可以去拍广告,又单身,又年轻。弯都没关系,女人乐意”
江雨生没吭声。
暖黄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柔和,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轻快。
“你很为他骄傲,是吧?”于怀平说。
江雨生依旧不出声,等于默认了。
于怀平又说:“看你眉宇间气息沉静,身姿端正——你和他应当还没有睡过。”
江雨生险些把嘴里的菜喷出来。
“但是你的心开始散了。”于怀平笑道,“眼波里的桃花藏不住的,江教授。就算没有上三垒,你也很是被男人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