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婳几乎是在同时闯进了屋门, 她看到水犹寒睁着眼睛望着上方的木顶, 急忙跑到榻边去,只觉得胸口里那颗心脏突突跳得厉害, 几欲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四日来盼星星盼月亮,不分昼夜地守在身边盼她能醒过来,如今看见她真的转醒以后的面孔,竟一时喉头哽得说不出话来。

仿佛最珍贵的宝物失而复得,是大起大落后的人生至幸。

孟钟觑着她的脸色,默默退到一边,给她让出位置来。

水犹寒转过头望着她,薄唇颤了两下,云婳连忙回神去托住她的背,轻声垂问:“我扶你起来?”

水犹寒微微点头, 她现在浑身除了脑袋和脖子,几乎没有可以动弹的地方。她清楚自己的伤多重, 所以并不意外, 不挣扎, 只是静静躺着。

“多谢。”她听见自己沙哑干涩的声音,云婳闻言立刻盛了一杯水上来, 凑到她嘴边, “先喝点水吧。”

屋子里的水是随时备好的,永远都在云婳每隔一个时辰便交替一次的倒与换中保持着温热。她是担心水犹寒醒来后没有温水喝,于是一直提前费心做着准备。

喂进一杯温水后,水犹寒的喉咙果然清润了许多, “云…婳……”她的声音还带着重病的人独有的微弱。云婳连忙握住她的手,欣喜她的转醒,又对她叫自己那一声满含期待。

只是下一刻便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小锦没事吧?”

云婳手里的杯子险险一抖,眼底的期待迅速像火焰被扑灭时那样消殆下去。

她以为,水犹寒叫她是有什么话想说;她以为,这个人会问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她甚至一厢情愿地在想,这种时候这个木头是不是该说些好话了?

“小锦……”水犹寒极为关心这个问题,她以为云婳没听清,又努力开口。云婳一颗心彻底沉进了湖底,连眼帘也跟着垂了下去,她顿了顿,缓缓开口。

“她没事。”若不是这样说,水犹寒一定不肯安心留在谷里养伤。云婳抽回手,背过身去死死咬住下唇,紧攥的手上因为用力过度裂开了几条伤口,“我先出去了。”她捏着杯子起身,不想再回头。

为什么?为什么水犹寒心里装的永远是别人,哪怕是在醒来后第一时间,关心的也是巫锦的安危。她心底苦嘲了一下自己的多余,若是水犹寒醒来时发现是巫锦救的她,她会更开心吧?

难怪一直觉得她的眼神那么沉重,原来是没有见到巫锦,原来是失望守在她身边的人竟然是自己。

云婳苦笑,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几日来不眠不休靠着冰凉井水压下的疲倦在此刻一涌而上,她走了两步,突然身子一歪,直直倒在了地上。

意识模糊中,云婳梦见自己在一脉深渊里被无数铁链束缚着手脚,四周都是黑色的雾气笼罩在身边。看不见天地,脚下也没有路,无边黑暗里只有她一个人,空气是死寂的静谧。她听见了自己受惊的心跳声,急忙左右环顾,终于看见了很远很远的前面有一片微弱的白光。

那白光起初是闪烁了几下,随后越来越亮,渐渐光华大作,亮极到刺眼的光线四s_h_e 开,照到眼前,云婳只能低着头伸手去挡。

她虚着眼睛努力往光源看去,发现那里有一道人影,很熟悉,正是水犹寒。

她心里一喜,开口想要喊她,另一道声音却抢在了前面:“寒姐姐!”巫锦端着药碗出现在旁边,云婳这才看清原来水犹寒正躺在病榻上,倚住床背望着巫锦。

巫锦把药一口一口喂进她嘴里,水犹寒笑道:“小锦,多谢你救了我。”

她的腿上还有黑色的断续膏,云婳记得很清楚,那是她亲手抹上去的。“水犹寒!水犹寒!”她恐惧这无边的黑暗,于是对着那片白光里嘶声叫喊,光里的人却全似听不见,她只能看见水犹寒极欣喜的喝着巫锦舀到嘴边的药,轻松的笑容不断流露。

“水犹寒!!!”云婳想往前走,手脚拼命挣扎,却被铁链牢牢束住无法前进半分。黑暗里咣咣当当的铁链声清晰而诡秘,云婳挣扎的手渐渐垂下来,她喘着气,心里的恐慌让她几乎无法直视四周。

为什么水犹寒听不见她的声音?为什么水犹寒不救她?

云婳的胸膛剧烈起伏,忽然四肢上的铁链消失了。眼前逐渐出现一片荆棘丛,云婳激动地动了一下身子,却旋即猛然吸了口冷气。她发现自己的左脚疼得厉害,低头一看,脚踝边正生着一大片红肿,那是她早上采药时不慎踩空伤到的。

她咬咬牙,决定不去管它。她只想快速逃离这片黑暗,到水犹寒身边去。

她走进荆棘丛的时候,棘刺划破了腰背,无数条血口开始在身上叫嚣。云婳忍着疼痛,下意识用手去拨开两旁的障碍,手一摸到荆条,却立即被扎得血肉模糊。

云婳觉得背上似乎有种重量在迫使她前行,她靠着本能不断拨开荆棘枝条,一脚轻一脚重往光的方向前行。

忽然光里的人影动了动,巫锦放下药碗,无意问起:“寒姐姐,倘若是云婳救了你,你开心吗?”

云婳突然呼吸一滞,没来由的紧张。

她看见水犹寒在摇头:“我与她毫无瓜葛,并不愿欠她什么,若是她,倒宁可我不被人救。”

云婳顿住了所有的动作,空气仿佛凝滞起来,身边的荆棘丛开始无限收拢,不断的倒刺扎进肉里。最后一刻,她看见自己满身鲜血地倒了下去。

木榻被捏得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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