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此处终归是颜墨白的主屋,而今这厮喝醉了,自也该入主屋休息才是。她与他的大婚,不过是作戏罢了,是以,主次之意,她姑苏凤瑶自也分得清楚。
思绪至此,凤瑶也不耽搁,当即扯声而应。
这话一落,便见不远处的屋门顿时被人推开,有两名侍奴正扶着醉软如泥的颜墨白踏步入屋,待将颜墨白扶着瘫倒在那大红的喜榻上后,大抵是见凤瑶正一直淡眼望着,侍奴们也满身紧张小心,而后也不敢多呆,正要转身出屋,不料足下还未靠近屋门,便闻凤瑶嘶哑冷冽而道:“摄政王既是醉了,尔等便留在这里,好生服侍。”
尾音一落,两名侍奴怔得不轻,纷纷足下一停,下意识的满目愕然朝凤瑶望来。
按照他们心底的规矩,大婚之日,若是新郎醉了,自有新娘服侍才是,怎如今到了自家王爷这里,竟成了小厮服侍?
虽心底下意识的惊愕,奈何待思量了片刻后,两名小厮便也回神过来,心头有数。
毕竟是金枝玉叶,自也做不来伺候人的事,是以,新婚之日让他们留守伺候也是自然。只不过,待得他们强行按捺心绪的要转身再度靠近床榻时,则见方才还分明烂醉如泥的摄政王,此际竟已稍稍掀开了瞳眸,那双幽远似有略微模糊的瞳孔蓦的朝他们扫来,待得他们愕然一怔之际,他薄唇一启,嘶哑吞吐的出了声,“出去。”
短促的二字,并无携带任何情绪,然而乍然入耳之际,却莫名的透着几许不容人拒绝的威胁。
小厮们双双面色陡变,不敢耽搁,当即朝颜墨白与凤瑶弯身一拜,而后便急忙转身,小跑离去。
待得小厮们在外将屋门再度合上,一时之间,屋内气氛再度恢复了平静。
凤瑶挑眼朝颜墨白望去,刻意迎上了他那双略微飘忽的瞳孔,嘶哑而道:“摄政王未醉?”
这话一出,颜墨白并未立即言话,仅是手脚并用,极缓极慢的坐了起来。
相较于往日的清风儒雅,他此际的动作,着实是显得极不利索,然而那双略微发红的俊脸上,竟也挂着从容淡定之色,奈何即便如此,他那双飘忽不定的眼睛,却终归是泄露了他的醉意。
这厮似是真的醉了,便是强行镇定,却也还是醉了。
凤瑶心头有数,淡然观他。
颜墨白那双飘忽的目光则朝凤瑶落来,薄唇一启,只道:“有时候,醉便是醒,醒便是醉,这二者之间,并无明确界限。是以,若论微臣是否醉了,微臣也无法确切的回答长公主。”
是吗?
这厮倒是定力十足,舌头都有些打不直了,竟还能如此淡定的与她绕着弯子。
只不过,这厮好歹也是摄政王,一手遮天,倘若这厮不开口,不愿喝醉的话,那些入宴的朝臣,何人又有胆敢灌他的酒。
思绪至此,凤瑶神色微动,低沉而问:“摄政王虽无法确切的回答本宫,但本宫也能凭摄政王的醉态,看出摄政王的醉意。”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那些入宴的朝臣,灌摄政王酒了?”
颜墨白轻笑一声,“也非是灌。不过是大喜的日子,众人皆乐,是以便多喝了几盏罢了。”
众人皆乐?
短促的四字,蓦然入耳,凤瑶瞳孔微缩,心底凉风四起。
想来今日她与颜墨白大婚,那些朝臣,并非真正喜乐,而是,在大松一口气的释然吧。毕竟,朝臣皆视她姑苏凤瑶为夜叉,谁人都不愿她这尊大佛嫁入自己家里,是以,而今尘埃落定,她终归是入了颜墨白家门,那些朝臣啊,何来不高兴,何来不释然,又何来,不欣悦喜乐?
思绪至此,凤瑶面上也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几许冷谑与复杂,待得片刻后,她才回神过来,目光再度迎上颜墨白那双飘忽的眼,低沉而道:“酒这东西,并非好物。日后还是少喝为好。”
“长公主这是在关心微臣?”他瞳中顿有微光滑过,平缓而问。
凤瑶淡然观他,“本宫只是担忧,摄政王醉软如泥,参不了夜宴罢了。”
“长公主放心便是,微臣便是再不济,自也不能在大婚之日丢了礼数。”他言笑晏晏的回道,嗓音依旧略微饶舌,但却并不严重。
待得这话落下后,他神色微动,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论及微臣的酒量,那许儒亦的酒量,着实极浅,微臣桌桌敬酒,待行得许儒亦那桌,则见许儒亦已是大醉淋漓,口吐不止。长公主猜,最后那许儒亦如何了?”
凤瑶眉头蓦的一蹙,并未立即言话。
颜墨白则飘忽静然的观她,顿时勾唇笑了,“长公主蹙眉,可是在担忧那许儒亦?”
凤瑶下意识的敛神一番,淡然观他,“摄政王倒也容易多想。本宫不过是随意蹙眉,便得你如此招呼,说来,摄政王倒也着实敏感。”
淡然无波的嗓音,卷着几许镇定与威仪,待得这话一落,她嘶哑的嗓音稍稍一沉,极为自然的将话题绕了回来,“摄政王倒是说说,皇傅,究竟如何了?”
颜墨白顿时轻笑出声,似如听了笑话一般,莫名的笑得懒散畅然。
待得片刻后,他才稍稍止住笑意,薄唇一启,朝凤瑶慢腾腾的道:“最后啊,许儒亦也不过是伶仃大醉,也不过是,瘫倒如泥,也不过是,小厮扶他回府之际,他突然酒性上涌,狂然挣扎,而后,竟身形不稳,恰巧撞了后院的假山。啧啧,额头瞬时血流不止,血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