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片落叶残败,侍奴们正挥着扫帚仔细清扫。凤瑶倚在窗边,本以为夜雨过后,路道湿滑,今日的狩猎该会取消,却不料,不久之后,有侍奴小跑而来,忙朝凤瑶道:“姑娘,马车已在府门外备好,公子邀姑娘尽快过去。”
凤瑶神色微变,再度抬头扫了扫天色,沉默片刻,便转身出屋。
一路缓步而行,面色与心境皆是一片平静,波澜不起。
待抵达东临府外,东临苍的马车已在府门外候着,眼见凤瑶出得府门,在旁的小厮忙朝马车道:“公子,姑娘来了。”
这话刚落,那马车的窗帘子便伸出了一只手来,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窗帘微微一卷,瞬时,车帘后方,出现了一张温润柔笑的脸。那张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温如旭阳,又如和煦的风,着实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只是那脸上的双眼,则噙着半缕兴味,目光也在凤瑶身上流转一圈,便轻笑道:“瑶儿倒是来得慢,此际天色已是不早,若再耽搁,许是就要迟到了呢。”说着,话锋一转,“瑶儿且快上车来。”
凤瑶眼角一挑,只道是这人倒是极擅甩锅。明明是这厮刚刚才差人唤她,她不过是行走缓慢罢了,这厮倒说她来得慢,耽搁时辰了。但凡这厮对今日狩猎略有半点的在意,这厮定也会早点差人通知于她,又岂会直至时辰不多才差人过来唤她。
心有微浮,虽明知东临苍是在调侃,只是大抵是如此紧烈的局势之下,她姑苏凤瑶着实无任何玩笑调侃之心,是以对他这席调侃的话,也并无半点的好感。
她也并未言话,仅是再度抬头扫他两眼,随即便缓步往前,登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略大,车内摆了小桌,凤瑶入车后,便隔桌坐在了东临苍对面。则是片刻,马车已然缓缓的开始前行,车身略微颠簸摇曳,冗长繁杂的车轮声也开始循环往复,不绝于耳。
只是车内气氛则是沉寂,凤瑶与东临苍皆未言话,待得二人沉默片刻后,东临苍才突然朝她微微一笑,随即便抬手入袖,掏了只匕首朝她递来。
凤瑶眼角一挑,下意识垂眸朝那匕首扫视,只见匕首的刀鞘上雕花缕缕,极是别雅。
“出门在外,自当有东西防身才是,这把匕首,瑶儿且收着。”正这时,东临苍那温润的嗓音微微道来。
凤瑶并未拒绝,淡然接过,待将匕首揣入袖中后,才道:“东临公子倒是考虑得周到,多谢了。”
东临苍笑笑,“谢倒是不必了,本是一家之人,道谢就太见外了。今日狩猎,在下虽与瑶儿同行,但难免卫王那小子不会中途弄出些幺蛾子来,是以,谨慎防备些自然是好,只是,无论今日发生了什么,望瑶儿定要沉得住气,有些人虽为该杀,但自然也要分清时候。”
他这话无疑是话中有话,说得笼统朦胧,但也像是在预计今日狩猎定有不平之事发生。
凤瑶径直抬眸迎上他的眼,低沉道:“东临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他缓道:“不过是出门在外,是以提醒瑶儿几句罢了。多防备些自是好事。”
嗓音一落,不再言话,仅是抬手端了矮桌上的茶盏,为凤瑶倒了杯茶,凤瑶扫他两眼,抬手将茶盏端起,微微而饮,随即沉默片刻,再度道:“卫王武功如何?”
东临苍眼角微挑,下意识朝凤瑶望来,“卫王的武功,倒在百里堇年之下,只是,卫王喜贪生,最怕丢命,是以,身边自然围绕有武功高强之人。”说着,神色微动,似是来了兴致,“怎么,瑶儿想对付卫王?如今呐,卫王与颜墨白有盟,是以卫王之命自然重要,倘若瑶儿今日对付了卫王,许是会让颜墨白之计,满盘而崩。毕竟,颜墨白大军压境,短时之内,却不曾有破城之法,倘若他要真正攻入城门来,许是还得借助卫王之力。”
是吗?
这东临苍许是将百里鸿昀看得太重要了。如颜墨白那般腹黑深沉之人,心思极为缜密,又岂会将所有成败压在卫王一人身上。这不,颜墨白不仅与卫王染上了关系,似也与大英穆元帅染上了关系,甚至于,除了卫王与穆元帅之外,他还留了一手,另辟蹊径,有意挖掘地道,直捣皇城。
是以,东临苍虽精明,但终还是不弱颜墨白精明才是,至少目前为止,这厮对颜墨白的打算与心思,并不曾全然了解,更也不曾全然猜透,他仅是站在一个大方向上,挥斥方遒般判断着一切,但却恰恰忘了,颜墨白这人,行事之际最是喜欢步步为营,他不会讲将自己置于毫无退路的陷阱,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东临公子之意,可是要让本宫今日稍稍隐忍,莫要让本宫对卫王不利?”待得沉默片刻,凤瑶按捺心神一番,略是直白的道出了他话中之意。他仅是勾唇笑笑,却并未否认,缓道:“按照目前形势来说,卫王活着,自然比卫王亡了要好上一些。毕竟,若国都先行内乱,政体不稳,卫王要压倒百里堇年与太上皇,无疑得领靠山入城,而他如今最大的靠山,便该是颜墨白无疑。”
凤瑶故作自然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东临公子此言虽为有理。只不过,自始至终,本宫都无对付卫王之心,今日也是东临公子主动提醒,本宫才有此而言罢了。是以,东临公子不必担忧什么,今日那猎场之上,该如何隐忍与演戏,本宫皆心底通透,只不过,如今两国一直对峙,也非好事,最好是尽快让大周军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