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手指能活动的右手略有些艰难地拨动着琴弦,每弹奏一串旋律,铅笔便在纸上刷刷刷将其记录下来。
左手握笔不是很习惯,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的。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在记录一段曲调,铅笔不受控制地歪斜了一下,在纸上留下一道印记。
颜亦炀有些不悦地抬起头。
而一旁正在看手机的薛莹闻声站起身,边走边把手机揣进上衣兜里:“我去开吧。”
“嗯。”颜亦炀点头。
叹了口气,拿橡皮蹭去纸上的印记,重新抱起吉他,轻轻拨动着琴弦。
“哎!你怎么穿着鞋就进去了?!我给你找双拖鞋!”薛莹的声音忽然从玄关处传了过来。
颜亦炀闻声抬起头。
陆江南紧绷着唇角,大步朝他走过来。
他微一挑眉,放下吉他,站起身。表情……有点幸灾乐祸。
“这大晚上的,不知道我们陆大明星来我这儿有何贵干啊?”
陆江南双眸黑沉,兀自咬紧牙关,下颌处线条冷厉。
他死死看着他的眼睛,冷声道:“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江南的表情明明很可怕,很冷肃。可他就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颤抖和期望。
颜亦炀眉头一皱,继而笑了笑:“你想从我这听到什么答案?”
陆江南猛地一下拽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道:“她回来了,对吗?”
“哎呀江南哥你可别激动!亦炀身上还有伤呢!”薛莹一进屋看到眼前的场景吓得心跳都快停拍了。忙上前拉住陆江南的胳膊往后拽。
陆江南丝毫不为所动,洞黑沉静的双眼似是酝酿着风暴,一瞬不瞬看着男孩的眼睛。
颜亦炀伸出左手,握住男人的手腕,狠狠一推。
陆江南一下子被推开。
颜亦炀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微微抬起下巴,看着眼前的男人:“是又怎样?你还想再毁她一次?”他勾了勾唇,“你没资格知道她的消息。”
陆江南呆立在原地,如浸染了浓墨的双眸一瞬破碎,某种耀眼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光从内里爆发出来,一瞬点燃了那双漂亮的眼眸,连带着整张脸都焕发了生机。
薛莹愣了下。
从三年前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她就没从他脸上见过任何正常人应该有的神情。
永远都是沉重的、阴郁的,眉间那处总是皱着。
他很好看,五官非常精致。其中最吸引人的便是那双总是沉黑、蕴藏着浓重情绪的眼。就像粉丝总喜欢称他的眼睛比湖水还迷人,透着神秘。
而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深情。
就好像处于黑暗之中许多年的人,第一次看见到光一样。那双眸中迸发出的色彩,竟比它原本的深沉更迷人。
陆江南双手微颤,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颜亦炀皱着眉看着他有些癫狂的神情,抿紧嘴唇。
陆江南神情激动,双手交握,颤抖着。
颜亦炀背在身后的左手悄悄捏紧,目光触及男人眼角的泪,眉间的褶皱似乎更深了些。
姐姐的“死而复生”,对于陆江南来说,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这样满腔深情,坚持着没有一丝希望的信念撑了三年,最后,她确实如他所愿回来了。
可等待他的,是幸福吗?
颜亦炀扯唇,想起之前提起陆江南时颜瑜希的反应。那样冷漠、淡然、毫无知觉。
或许,等待他的是新一轮的绝望和痛楚。颜亦炀凝着陆江南满目激动、手足无措的样子,忽而觉得,他有些可怜。
是的,可怜。
***
把找门面的事儿交给陆江北颜瑜希很放心。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定好把店建在哪。
她既然夸下了海口,钱这方面就一定要到位。以前的家的钥匙她一直保存着。所以抽个时间她便打了个车去了三年没有回去的家。
下了出租车以后,看着眼前熟悉的楼,颜瑜希鼻子忽而有些酸。
一瞬间,过往在这栋房子里发生的一切都涌入脑海。那段日子,在过去的三年经常在她梦中出现。
参加完活动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洗好澡睡个觉第二天早晨涛哥的夺命连环call再把她叫醒。
每天忙忙碌碌,虽然累,却也很充实。
闲暇的时候把纪尘他们叫来玩一玩闹一闹,一个人的时候便坐在沙发里看看剧本。
在这栋房子里,有太多太多无法抹去的记忆。
当然,也包括与陆江南有关的记忆。
尽管他们最后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但不可否认,他们在这房子里的大部分记忆,都是美好的。
哪怕它是包裹着欺骗与伤害的美丽泡沫。
表象,也是美好的。
颜瑜希叹了口气,抬步走进楼。
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她上了电梯,停在熟悉的楼层。门开后,她从电梯里走出来,左右看了看。这里变化很大。
走廊外墙重新粉刷过了,挂上了几幅不知名的油画。电梯门两旁的大盆植被也由龟背竹换成了多裂棕竹。
她看着四周与记忆里相差甚远的景象,深深地叹息。
她快要认不出来,这是自己家了。
抿紧唇,往前走了几步,从包里翻出房门钥匙。找到自己家门,把钥匙捅进门锁。
虽说有些怅然,但不管怎样,这也是她的家。一直住在陆江北的住所总归不太合适,她早就想要把这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