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抄手游廊里,便远远看见霍玄和盛夕月的身影。霍玄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个假山上。盛夕月站在他身边,仰着头望着他,笑着对他说话。盛夕月虽不算是天姿国色,却也姿色上乘。她望着霍玄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格外明艳,十分好看。
霍玄的目光随意一扫,就看见立在廊柱旁的肖折釉。
“折釉。”霍玄喊了一声。
肖折釉也不好这个时候转身走开,只得带着绿果儿迎上去,恭敬地给盛夕月郡主行了礼,又给霍玄问了好。
“身体可还好?可还有不舒服?”霍玄问。
“没有呢,都很好。耽误将军的行程了。”肖折釉略有歉意地说。
霍玄的目光落在肖折釉的脸上,见她脸色的确好了很多,才道:“无妨。”
“折釉是生病了吗?怎么生病了呢?”盛夕月眼珠子转了转,笑着拉住肖折釉的手,“一定是将军太粗心了,害得这孩子生了病!”
她又蹙着眉略埋怨地看了霍玄一眼,笑道:“将军,你这长辈做得可不怎么好,没把孩子照顾好呢。”
肖折釉有些不爱听“孩子”这个称呼,她浅浅笑起来,反握住盛夕月的手,说:“郡主,您不过比折釉年长四岁,更何况天真烂漫花儿一样好的年纪,折釉哪敢当您的晚辈。”
看着肖折釉脸上浅浅的笑,盛夕月愣了一下。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挑不出肖折釉话中的错处,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索性不纠结肖折釉刚刚说的话,反而更亲昵地对肖折釉说:“折釉,我这次要跟着延煜表哥一起去沧芮州探亲。咱们可以结伴同行了!有你陪着,这路上肯定不会无聊啦!”
肖折釉看了一眼霍玄的脸色,她对盛夕月浅浅笑着,并不能多说什么。
“郡主,臣因公而行,这一路必是忙于赶路,恐不方便同行。”霍玄忽然开口。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盛夕月松开肖折釉的手,走到霍玄面前,仰着脸望他,“我也着急赶路呀!一起赶路嘛!再说了,折釉跟着你赶路,这一路一定又无聊又辛苦!有我陪着她,不仅能给她解闷,还能照顾她呢!我可比你细心!”
肖折釉低着头,轻声说:“郡主这话严重了,折釉不敢让郡主解闷,更不敢叨扰郡主。”
盛夕月皱了下眉,转头看着肖折釉,问:“你是不是讨厌本郡主,所以是你不想和本郡主同行?”
肖折釉以前并不觉得盛夕月讨厌,可是自从昨夜开始,她便不太能喜欢盛夕月了。肖折釉低垂着眉眼,恭敬地说:“郡主误会了,您是金枝玉叶,折釉哪里敢讨厌您。”
“这不就结了!”盛夕月重新开心地笑起来。
霍玄看了肖折釉一眼,沉默不言。
“将军、夕月,原来你们在这里。”师延煜从前院走进来,他对肖折釉点了下头,“肖姑娘也在这里。”
肖折釉屈膝,问了声好。
霍玄的目光落在肖折釉微微弯了一下的膝盖上,忽然有些不太高兴。
“折釉,你身子未完全好,回屋子里好好休息。”霍玄语气里的那一丝不悦很明显。
肖折釉应了声“是”,才带着绿果儿转身回房。
霍玄的目光一直凝在肖折釉的纤细瘦弱的背影上,他不太愿意看见肖折釉对这个人行礼,又对那个人行礼。
盛夕月有点疑惑,师延煜却是隐约知道霍玄的不悦似与肖折釉有关。师延煜顺着霍玄的目光看向逐渐走远的肖折釉,他不禁想到那一日脚踝被蛇缠住还能淡然说话的她来。
师延煜笑了一下。
因为肖折釉醒过来已是下午,吃饭的时候也是半下午了,所以晚饭的时候,她吃得很少。席上,盛夕月不停地说话,像一只百灵鸟一样,师延煜偶尔应和几句,而霍玄大多数都在沉默。
盛夕月没吃多少东西,望着霍玄滔滔不绝:“将军,听说行宫的选址是您定的?您定的地方是真好!沧芮州可是个好看得不得了的地方……”
霍玄眼角的余光瞥见肖折釉放下筷子,他转过头,问:“吃饱了?”
盛夕月说了一半的话梗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午饭吃得晚,不是很饿。”肖折釉悄悄看了一眼盛夕月耷拉的嘴角,说道。
霍玄端起茶壶,给肖折釉斟了一盏清茶。他用手背贴着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将茶盏推给肖折釉,道:“温度刚好。”
肖折釉端起茶盏小小抿了一口。
盛夕月嘟着嘴,看得有点眼红。
师延煜笑了一下,给盛夕月倒了一杯桑葚酒,笑道:“夕月,这酒味道不错,尝尝看。”
“谢谢表哥……”盛夕月情绪有点低落地接过来。
临回房前,霍玄把肖折釉叫住。
“将军?”肖折釉转过身来,疑惑地望着他。
师延煜和盛夕月都站在一旁。
霍玄抬手,将落在肖折釉发间的一片细小树叶摘下来,又借着靠近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晚上先别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头上,谢谢将军。”肖折釉仰着头,浅笑着说。
夜里,肖折釉坐在灯下,手里握了卷书在读。绿果儿和绛葡儿在一旁做针线活儿,两个小丫鬟有些犯困,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归弦合着眼睛在一旁养神,如今归弦晚上会歇在肖折釉的住处护着她。
子时过半,门被扣响。
归弦睁开眼,起身开门,她见霍玄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