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当从未生过眼睛。”
不待我的反应,慕二先生径自出去了。立即听到屋外传来大贯的欢呼声和父亲的感激声,还有一个细不可闻的声音隐约是:“谢谢慕神医,谢谢四老爷……”
我回过神来,真的能治吗?我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很痛,是真的。我忍不住捂住面颊,欢喜得痛哭起来。
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近,来人惊喊道:“公子不能哭!”
秀秀疾步近前,扯开我的双臂,用丝帕为我擦泪,哀声说:“求您别哭了,神医说不能沾水、不能刺激眼睛的。”
我忍不住张开双臂,用力将面前的人搂进怀里,发自肺腑的感激道:“谢谢你,秀秀!”
秀秀只略微挣扎下就不动了,沉默片刻,她才轻声说:“我没做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是不会见这位神医的。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希望!”
秀秀突然间使力一推,脱开了我的怀抱。
我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失礼了,你千万别放心上。”
“没事,我跟公子一样欣喜,”秀秀依旧轻言细语,似乎并未恼怒,“只是突然想起些细节处,需去请教神医。”
她寻了个借口,使我们两人都能下台阶来。我也不知是怎的,越发喜怒无常、行为失矩了。
过了好几日,慕神医的药膏才配出来。据说耗费了大量珍稀药材,最后只配成小小两罐。如果这医士不是熟人介绍的、货真价实的百草谷神医,阖府上下几乎都要以为遇上了骗子。神医坚决不收诊费,父亲光为药膏就花费大笔银两,可他还乐呵呵的觉得所费颇值。
神医走了,秀秀将洗眼、上药等相关事项巨细无靡的记录下来,逼着大贯背了好几遍,非要他背的滚瓜烂熟才同意他负责我睡前换药。大贯本就不善于记诵,痛苦得哭天喊地。当他朝我声泪俱下的控诉时,我却忍不住笑起来。
大贯用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的擦干我微润的眼睑:“公子,您不觉得秀秀小姑娘很恐怖吗!”
我呵呵一笑。
“错了!那瓶是白天的!”秀秀一声尖叫。
我听见大贯吓得跳起,旋即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瓶罐声。
“我看还是我来罢,你就是不长记性的!”秀秀的声音威严极了。
大贯弱弱的不满道:“事事都你来,那我干什么?”
“你干别的去。”
大贯立即抱住我的双腿哀嚎道:“公子您看看,她这是鸠占鹊巢!您要为我做主啊!”
我笑道:“起来罢,别撒娇了!”
大贯悲切道:“您也嫌弃我,您忘了是谁不离不弃陪您走遍贺山南北的吗?”
我点头道:“是有个人跟在我身边悄悄吃遍了贺山南北,导致囊中羞涩不得不提前还家。”
大贯气道:“此等微末小事都念念不忘,没想到您这种人!”
“我也记得有个人非说不饿,将最后一个馒头留给了我,”我安慰他,“好了大贯,我永远不会将你赶走的。”
大贯抓住我的手不放,忠心可昭日月:“我要永远伺候公子!”
“啊吭!”一声干咳强势介入。
我拂开大贯的手,道:“没个正经,让秀秀笑话了吧。”
秀秀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冷:“赶快为公子上药,公子必须在戊时前休息。”
大约以为秀秀真的恼了,大贯没有多言、立即跳开,秀秀用一圆润玉枝为我敷上清凉药膏,然后大贯用纱布裹住我上半面部。
“公子歇息罢。”说着,那阵淡淡的木槿花香快速消失了。
我茫然道:“大贯,她是不是……”
大贯也满是疑虑:“是啊,不知为何突然就变脸了。”
“我们说错什么了?”
“有……吗?”
算了,我都不明白的事,大贯恐怕更是不知了,哪怕他比我多了双眼睛。
☆、弦断谁人听(二)
次日秀秀再来时,声音又回复到轻轻淡淡的,就如同她身上的淡淡花香,仿佛什么也未发生、什么也未改变,秀秀还是那样温柔、耐心又体贴的对待我。
在秀秀的帮助下,我不断练习着用肢体记忆距离高低。没过几日,我就完全饮食无碍了。只要秀秀告诉我面前之物的大致方位,我便能直准拾取。我渐渐充满了自信,仿佛没有眼睛,我也能活成正常人样。加上神医的三年之诺,我更是心生希望,觉得我仍可拥有美好的人生和光明的未来。
最高兴的自然是父亲,当我们久违的同桌共食、家常叙话,我在他面前自然如常的饮食时,我能听见他衣料摩擦规律的窸窣声、似乎在悄然拭泪。
“父亲……劳您为我忧心了。”
父亲声音里果然隐含哽咽:“振作起来就好,世上没有什么跨不过的坎。”
我笑:“父亲说的是。”
父亲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