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终究面上没有显露,伸手抚上她被融雪沁湿的发丝,发沉的情绪缓缓散了,温声道:“然后呢?”
临绾千扭着手指:“虽则司驾之事已过,但我却不知这事之后还会有什么变故,有绥还会不会被屠,都是未知之数,况且…况且北疆中国与大虞的关系,并不是那么让人放心,上次陈公子对北疆的态度显而易见,所以我不知如何告诉你这件事。还有就是…我怕若是,你知晓了我的身世…”
她没再说下去。
临绾千发白的脸色映到容晏眼里,教他心中一动,伸手将其揽入怀中:“我欢喜的是自己眼前这个人,与她是不是杨潜的义女,和有绥王室什么关系,平民女子还是王姬,都无关。”
靠着他胸膛的临绾千睁大眼睛,抬头道:“你当真不介意?若是我之后想回有绥看看,你可愿意么?”容晏俯首,以唇触一触她的额头:“唔,女子归省是应该的。”
临绾千听懂他话中深意,耳朵尖微微一热,心中释然且欣喜,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突然又想起一事,复抬首道:“那…你不问问自己在我梦里最后如何了吗?”
容晏不以为意:“你既说梦中事并非人力不可转圜,我又何必执着于它。”他伸手与她十指交握,“况且你我并非认命之人,知晓将来事有何意义。”
临绾千默然微笑,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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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风雪渐寂,临绾千推开窗,只见院里檐上皆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的极纯粹,又因那夜与容晏说开隐瞒事,心中坦然舒畅,一时少了这许多包袱,身上也觉轻快起来,将自己拾掇利索,预备出去着手早膳时,回廊中走来一道黑色的人影。
临绾千定睛一瞧,却见许久没有露面的弓恒行至自己跟前,站定抱拳行了一礼:“临姑娘。”临绾千屈膝回礼,微笑了下:“弓大哥,有事吗?”
弓恒仍是记忆中那副冷硬如石头的表情,面色不卑不亢:“临至年下,王上来命,宫宴之时待公子入席,卑职方才已告过公子,现下来知会姑娘一声,届时随公子一同回王都。”
临绾千心中微讶:“这样快?”她总以为,容晏是要等到年后再回夏宫的。
弓恒应了一声:“是快,太宰出巡业已回都,届时也会赴宴。”旋即便告退了,临绾千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紧张,不觉失笑这次回宫竟像是要见家长一般,拍拍脑门便往东厨去了,并没做多想。
半月后,临绾千再次坐上了去往夏都的马车,初入都城时天色已晚,想来还需在客栈暂住一宿,容晏坐在她身侧,路上余雪犹未化尽,大约是怕她坐不稳,有意扶着她一只胳膊,嘱咐道:“年下宫宴算是王室家宴,你不必去,只在我府中先住下便可。”
临绾千心中稍稍松弛,却想起一事:“既是家宴,太宰为何也要去呢?”
容晏闭着的眼睫一顿,淡淡道:“谁告诉你的?”
临绾千有些不明所以:“弓大哥啊,不是你教他来知会我一声的么?”容晏睁开眼,眸中墨色深沉,须臾才道:“唔,嗯,伏太宰乃两朝老臣,且初出巡归来,赴此次宫宴也是情理中事。”
他这话说的虽平静,心里却生出了几分被触怒的情绪——自己并没有让弓恒私下去见临绾千说这件事。
临绾千并未察觉到容晏的神色变化,只专心打起了手中未成的璎珞打发时间,容晏瞥了她一眼,伸手拢住她五指:“车上弄这个做什么,费眼劳神的,若无聊,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临绾千抬首笑笑:“我来之前挑了空儿特特寻阿温教的,届时给你穿在玉上。”容晏折起唇角,旋即从腰间取下块青玉佩递到她手里,随丝线一起塞进她袖口:“那就这样定了,待晚上寻到客栈再打。”
临绾千皱皱鼻子,把玉和丝线皆收好了,二人轻语间,街上突然响起一阵嘈杂之声,马儿不知为何受了惊,高扬起前蹄长声嘶鸣,车厢顺势激烈摇晃起来,临绾千一时不察身子往旁侧栽去,眼看脑袋就要撞上尖锐窗棱,被容晏一把揽住,带着她撩开车帘夺过缰绳,很快将马制住,眸子扫一眼驾车的弓恒:“怎了?”
弓恒眉宇微凝,旋即抱拳道:“公子,前面是伏府中的马车,方才出了些意外,伏小姐受惊不小。”
第39章入府
容晏方抬眸望了一眼马车对面,但见那个驾车的车夫已被甩下马背,车轮在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马车撞到路侧的灯笼摊上,灯笼七零八散滚了一地,场景甚惨烈,满目狼狈中,从车帘后伸出只素手撩起了车帘,漏出双惊恐的眼,旋即一名年轻女子被丫鬟掺了下来,身形娇弱,在寒风中略略瑟缩,拢了拢身上捂得严严实实的宽大白狐氅,方抬起头,水眸在微散的乌发和一领微颤的风毛映衬下显得愈加楚楚,在触及容晏面容时明显亮了亮,盈盈唤道:“晏公子,好久不见。”
临绾千被容晏一手揽着肩膀,现下便是被带的一张脸半掩在容晏背后,恰好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小心绕开容晏的臂膀欲回厢中坐着,却被他反手拉住了腕子,听他道:“别滑了。”不由屈身待在原地,轻嗯了一声。
容晏面上几无情绪波动,只冲对面伏沁微微点头,欲圈住临绾千坐回之时,马车前却又斜刺出一个人来,丢下肩上扛着的麻袋俯首便拜,口中迭迭唤道:“小人方才行的急,不知竟惊了公子车驾,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