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绾千目光落在他脸上,缓缓站起身,拿起案上腰带,冷声道:“如此,再会。”
对面人身形一动。
临绾千将腰封窝成一个圆,在掌心敲了敲:“你既愿做生铁,那便待在这里,和石头过吧。”言罢转身欲走。
身后拳头软绵绵捶到案上的声音响起,继而听他快速道:“你不杀我?”
临绾千惑然拧眉:“并非你让庚娘枉死,杀你对我有何好处?”
“你…真的只想为那个叫什么庚娘的报仇?”
“仅此而已。”
“若我改变主意…不想再做生铁了呢?”
她身形顿住,唇角请抿,挥了挥手中腰封:“你只要说出掌管这些腰封的主人是谁,我自保你随心做个人。”
“……”
“说个实话,很难么?”
“…不难。”
两日后,临绾千向有绥国君指控如夫人意图谋杀其性命之事,并呈上一条腰封和一块残布,另附画押供词一封,王上惊怒,派亲信暗中远到夏国临丘图阳掘寻尸体,虽经两月,尸体已然腐烂,带亲信仍带回两个和临绾千呈上去的一模一样的腰封,其中一个缺了一块,也与临绾千所呈残布正好吻合。
有绥国君遂下令严审如夫人身旁宫人,果然也查出了其当年贿赂大巫,是王姬尚在襁褓便雪中离宫,在半路加害,而后毁尸灭迹,并使大巫暴毙而亡一事。
如夫人之罪无可辩驳,前朝众臣因临府施压,又以惩处孙氏族人以正律法为由连番上谏,王后身怀六甲,也特地回到宫中,哀婉陈词,国君遂下决心,颁下王命,按国法惩,灭孙氏三族。
...
临绾千好不容易才从宫中找出庚娘之前穿过的一点衣物,乘马车至她的老家,给其建了一座衣冠冢。
看着冢前纸钱一点点化成飞灰,临绾千双眉缓缓舒展开来,望着坟前石碑轻声喃喃:“庚娘,我和母亲都过的很好,如今大仇得报,你也可以安心了。”
啪的一声,后肩冷不丁被拍了一巴掌。
临绾千立时转身,意外拧眉道:“你怎么跟来的?”
对面站着曾经的“死士”。
男子显见得十分得意:“知道他们为何派我去杀你么?”
临绾千转回目光:“知道,功夫高,一根筋,不会转弯儿,好用好丢。”
男子面色难以言喻的五彩斑斓,叉腰无言良久,才愤愤道:“我哪里不会转弯?”
临绾千抿唇,抬手一指:“看到没,路前头便是一个弯,你道是会转,证实一下。”
男子轻哼一声,回身沿着路走了,果真转过了那道弯,看不见了人。
临绾千噗嗤笑出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唤:“喂,你耍我么?”
临绾千闻言转过头,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拐了回来,站在路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临绾千挑眉,转身欲走,又听身后道:“这条命,算我欠你的,愿来日能有报答之机。我叫向成,回见。”
她回头,路边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
临绾千乘马车回了言月楼,不意王上却在楼中。
临绾千见国君面带愁容,竟像是不知去哪儿了才来到自己这儿,心下有些隐隐的不妙感,上前见礼道:“父王。”
有绥国君望着案上一杯残酒发愣,闻言抬起头来,眼睛里泛着微微的醉意,“哦”了一声:“回来了。”
临绾千望了望外头天色,疑惑道:“这个时候,是和大臣们议事的时间,父王还能抽出空来到儿臣这里,儿臣…很是受宠若惊。”
有绥国君笑了一声,眼角亦有疲惫无力的皱纹:“寡人就在你这儿待一会,你自去便可。”
他还真是不知去哪了。
前些日子他借口政务繁重,恰巧又出了孙氏谋害王姬一事,虽则被外国人看着丢人了些,然也让他得以将林渠欲与有绥结盟之事一拖再拖,以至于林渠使者到现在还在驿馆好吃好喝的住着。
可孙氏族人事情一了,那帮大臣不知抽了什么风,一个二个的都欲将有绥和林渠绑在一块,林渠使者颇趾高气扬,又催得紧,他到后宫,然那些妃子争风吃醋虚与委蛇的模样,让人瞧着实在累。
有绥国君逛了一圈儿,索性躲进了言月楼。
他如何不知有绥势弱,在北疆中求安已是不易,似个大国附庸,林渠势大而好战,如今找上他们小国意欲结盟,看似凭空伸来一条金大腿,实则便是为今后打起仗来时,先将这些附庸拉出去当炮灰。
申国之前讨好楚国,还不是被楚国给灭了。
他虽无能,当着一个国家的头头偏安一隅,但不代表他乐意把自己的国家栓到所谓大国的枪头子上,可他不乐意是一回事,倘若得罪林渠,万一落得跟申国殊途同归,又是不得不考虑的另外一回事。
正苦思间,临绾千端来一壶茶,将其摆在案上:“酒多伤身,父王还是喝茶吧。”说着伸手欲将案上残酒收拾起来。
她去拿酒杯,袖管中伸出一只纤瘦的玉手。
有绥国君眼睛落在临绾千的手上,目光一顿,复缓缓将其移上她的面庞。
临绾千因在宫中,是以施了淡淡的脂粉,朱唇修眉,云鬓腮雪,望之令人不忍移目。
有绥国君有些浑浊的眼底缓缓升起几分光晕,看着她道:“阿仪业已及笄,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了。”
第59章来使
临绾千持着兕觥的手一顿,须臾道:“儿臣刚回有绥不久,且王弟尚未出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