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一夜,不见姑娘踪迹,如今蓝庭正带着小厮,陪着那六扇门衙役,并宫中特地派出来的侍卫一群寻找。另有晋江侯府的小公子也带了家奴帮着一起寻找。”
顾齐修听得心乱如麻,当下越发恼怒,一拍桌子道:
“怎地寻了一夜,还不见人!”
恰在此时,听得隔壁屋中那李氏还在大声哭泣,他不免悲从中来,想着自己女儿下落不明,这蠢妇却不知担忧,反而惹是生非,一时越发怒火中烧,愤而走到隔壁,用脚踢开大门,厉声道:
“你若委屈,自回家去吧,这里容不下你这尊神!”
李氏原本正哭得撕心裂肺,如今听了这句,倒是吓得脸都白了,猛然起身,噗通跪倒了顾齐修面前:
“老爷,老爷,妾身这是做错了什么,你竟是要休弃了我吗?”
顾齐修一夜未眠,此时两眼都是血丝,低首望着这个跪在自己脚下的妇人。
想着当初若不是阿诺临终之时殷殷请求,他怎么会后来为了续弦而续弦!
忽而又想起,当年若不是一念之差,收了那周姨娘,自己又怎么可能打破昔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这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生怕寻一个贤良淑惠的,从此自己渐渐淡忘了阿诺的好,又怎么会纳下这么一个自己不入眼的妇人!
他这一生,心中所念所想唯阿诺也,然而却竟横生枝节,先纳周姨娘,后续李氏。若它日到了地下,他又有何面目去见昔日那个偎依在身旁的阿诺!
想起这些,忽而悲从中来,只觉得自己这一世,真是求仁不得仁,求情不得情。
他咬着牙,盯着这脚下哭泣的妇人,最后终于颤抖着道:
“你并没什么错处,错得都是我顾齐修!”
说完这个,他甩开袖子,头也不回,径自去了书房。
这李氏茫茫然地跪在那里,眸中依旧流着泪水,拼命地想着顾齐修这话,然而却是毫无头绪。
正在此时,却听得外面有丫鬟禀道,说是萧府派了人起来。
李氏一听,越发忙乱,想着那萧府自然是听说了阿烟的事儿,还不知道阿烟的婚事是不是又要横生枝节呢。
当下忙命人请了萧府的人来,却是一个嬷嬷,见了李氏红肿的眼睛不免诧异。
原来这嬷嬷是萧家老夫人派过来的,问起是否需要人手帮忙。
李氏自然是回话说不必,当下客套一番,才把这嬷嬷送走了。
那嬷嬷回到萧府后,把所见所闻一一说与了萧老夫人,萧老夫人听着难免皱眉不语。
一旁的几个媳妇便七嘴八舌地搭话了:“若是真个是和下人私奔了,那自然是不能进咱们家的门的。”
又有个孙媳妇道:“只是可怜了堂叔呢,这婚事又要蹉跎下来了!”
萧老夫人听着这些话一直不吭声,最后忽而拿着茶杯重重地扣在桌子上,众人一惊,忙不敢说话了。
萧老夫人沉着个脸,一字字地道:“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此事不可妄议!”
她扫视过众人,威严地道:“谁若是再敢拿这事儿嚼舌根子,就给我滚出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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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顾齐修甩袖而去,李氏想着顾齐修刚才的意思,竟然是要把自己休弃的,一时脸色惨白地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身边的陪嫁忙出了主意,说是赶紧把小少爷叫过来,过去跪在书房门前求着老爷,还希望老爷看在少爷的面子上,不要再提起此事。
顾清自从昨日个知道姐姐出了事儿,一直心神不宁的,今日早间跟着先生读书,也是心不在焉,如今忽而被叫回去,说是家里又有变故,当下心中便是一沉。
待回到家后,却见母亲两眼通红,见了自己便扑过来搂着,大声哭嚎道:“这日子怕是过不得了!”
顾清闻言一惊,皱着小眉头道:“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李氏边哭边摇头:“你父亲,竟然要赶我出门!”
顾清听此,知道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关于姐姐的坏消息,不免松了一口气,越发皱眉问母亲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父亲为何这般说?”
李氏于是便把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顾清此时年纪虽小,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变故,他这小人儿竟也慢慢懂事起来。此时听母亲那番话,不免无奈叹道:
“母亲,父亲不过是担心姐姐,一时气恼罢了。此时姐姐没有下落,父亲恼怒,家中乱作一团,母亲本该收起眼泪,约束奴仆,料理家中诸事才是。如此哭闹不休,岂不是乱上作乱?”
李氏一边擦眼泪一边听着,却觉得自己这包在怀里粉团儿一般的小儿子,仿佛如今有了主见般,眉目间竟隐隐有种顾齐修的气态,当下忽而便一愣。
正在这时,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丫鬟兴高采烈地过来道:“外面派人传来消息,说是找到姑娘了,一切平安!正往城里赶呢!”
这个消息一出,顾清顿时一扫之前小眉头之间的抑郁,那边顾齐修也是大喜,匆忙出来,忙命人备了车马,出去接应女儿阿烟。
当下这顾齐修出了小翔凤胡同,却恰见太子的车驾。
太子如今婚事已经定下了,不过因文慧皇后病重,是以如今一直留在宫中适逢左右,已经许久不曾见顾齐修了。
多日不见,又出了种种事端,彼此之间倒是生分许多,如今彼此见了礼,太子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