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侍卫队已经各归其位,宫女们侧立两旁,李贤身形颀长,脚步缓缓,望着天边的彩云怔怔似出着神。
荣生与他走进了承德殿,后面没有人跟着了,才是开口:“殿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瞒不住,自古以来权臣之家,哪个不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太子殿下何等的人物,心中有太子妃便是了,此事无需相瞒,她既能和张良娣一起闲谈,日后多个姐妹,也属正常。”
他见李贤脸色未变,紧跟了他脚步,又是上前低语:“更何况殿下在太子位,这是储君之位,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三宫六院只此她一人,怎么可能呢!”
李贤听见继承皇位才是回眸:“住口!”
荣生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忙是跪下,李贤当即拂袖:“日后不许再提储君之事,今日之事也牢牢瞒住了,许有转变的余地。”
荣生忙是应了。
李贤才要转身,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叮嘱了一句:“太子妃回来了,先让高沅过来回话。”
想了想又是算了,摆了摆手,径自进了内殿寝宫。
片刻,高沅果然护送徐良玉回了东宫,她似有心事,期期艾艾走了许久才是回来,青萝也蔫了,主仆两个进了承德殿,半点动静都没有。
李贤等了片刻,不见人进去,便是走了出来。
徐良玉坐了桌边,双手捧脸,她的目光透过窗口望着外面的红霞天,像极了闪烁的红灯,眼圈微微的红,眸色微微的红,像是才哭过了一样。
他当即坐了她的对面:“怎么了?”
她回眸,眼圈更红:“殿下还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殿下不知道吗?你就当我是傻的吗?这么明显地支开我,我猜得到的,你还想瞒我多久,我知道我这出身上不得台面,天后有意安排房家女入住东宫,你不是与我保证了吗?可殿下真的能保证什么吗?”
李贤抿唇,脸色已变,他霍然起身,却是被她一把拉住。
徐良玉将他拉了面前来,这就环住了他的腰身:“你干什么去!”
他垂眸看着她,也是无言以对。
她紧紧圈住,不让他动,傻里傻气地说着傻话:“殿下,世间总无十全十美,倘若这富贵荣华我都舍了,你能舍得东宫和这身朝服么。”
他轻抚她发髻上的一朵珠花,也是叹息:“竟说傻话,荣华富贵你怎么去舍,几百万银钱都舍不得,你能舍得什么。”
权当她在说傻话,也正毫不掩饰他的意思。
说的也是,东宫与这身朝服怎么能舍得,徐良玉将自己埋首在他的怀里,终于心死,可她还不能这就放开他,这出戏必须得演完,才能给自己创造离开的机会,可笑地勾着自己的手指,她在他的怀里磨蹭着:“是我说傻话,是我舍不得殿下,生怕有了别人,殿下便不是我的了,是我错,是我从未为殿下考虑周全,既然在太子之位,入住了东宫,便当考虑大局……”
她自己都觉得要编不下去了,闭上了眼睛。
李贤一下又一下地抚着那朵珠花,半晌也没吭声。
又过片刻,黑暗终于笼罩了整个大地,她终于放开了他,仰脸看着他。
早有宫女掌了灯,桌边也放了烛台,徐良玉定定盯着他的眉眼,鼻尖微酸:“我只愿殿下记着我,便是好了,殿下能一直一直记着我的好吗?嗯?”
她嗓子都渐哑了,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李贤低眸看着她,一时间五味杂陈。
灯台上烛火跳跃,徐良玉红着的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更加的惹人怜惜,他拥住她,她轻轻靠在他身上,莫名地让他又生出些许距离感。
不等他深想,宫里又是来人了。
忙是叫了青萝过来照顾着,赶紧去了,他颀长的身影才一消失在门口,徐良玉脸上的可怜兮兮的模样一下就变了,她自怀里拿出绢帕来,一点点擦着眼泪,擦完了发现是李贤的,一把扔了地上。
青萝忙是捡了起来,上前来低语:“怎么了?嗯?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装作不知道的吗?干什么说破了,还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是要和房娘子共侍一夫么?好端端的帕子扔了干什么。”
说着又往她手里递了递。
徐良玉往外瞥了一眼,幸好没有人跟过来,她瞥了青萝一眼,一把推开:“扔了吧,不要了,装作不知道怕是不行了,现在这层窗户纸还是捅破了吧,我等得,有个人也等不得了,还是快点推波助澜,咱们早点走才是。”
青萝听不明白是谁等不得了,忙是上前,可徐良玉却是站了起来,这便往寝宫里面去了,外面的宫女都不敢过来,一时间整个承德殿都安静了下来。
梳妆台上,摆着许多首饰,琳琅满目的。
徐良玉的圆玉也摆在上面,她坐了铜镜面前,伸手拿起来在掌心摩挲着,青萝在旁收拾着她的贴身衣物,见她一直盯着那块圆玉,忙是凑了过来:“真是要走吗?太子殿下,他可是太子殿下啊!”
嗯了一声,徐良玉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将圆玉放在了梳妆盒里。
她站起来,才抻了个懒腰,想起什么似的扶着腰站直了:“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他若不是太子殿下,或许我们还有一丁点的可能。”
说着来回踱了两步,到底还是不放心,让青萝拿了笔墨过来。
她想给他留点什么,但是坐下来后,提着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想抱怨他终究舍不得东宫,想抱怨他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