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后来不期而至的鲜花业大战中,马阳所感到的绝不是什么“情感”的潮声,而是另一种潮声,那是一种呼唤,一种实实在在的机遇的呼唤。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它,并且即刻全身心地驭定了它。多少年坎坷生活留给他的,并不是像毒些人的嗟伤叹息,他觉得自己相反倒也算是得到了一份丰厚的馈赠。为此他觉得他倒也不能不感谢生活。
“世界上什么最可爱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他的人格与自尊也许是最为宝贵的了。但他没有这么说,他说:“第一嘛,自然是我女儿了。”的确那是照耀他生命的太阳。
除此呢,他达观一笑,“显然当属金钱了。”他为什么要扭捏呢现在你们全都仰着下颏看我马阳,难道不正是因为我有钱了吗?钱这玩艺是个王八蛋,钱这玩艺又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它是狼,没有它,羚羊角马就褪化,有了它,整个生物群体就充满活力。它是社会的万向转轮,是最具活性的润滑剂,它使世界兴旺发达,它让人类日新月异。
公正地说,我们实在该给“金钱”挂上勋章的,它的确有功,也的确非常可爱……记者说,直率直率,深刻深刻!然而回去文章却一直没有发出来,可以想见那篇文章确实也没法写。
大宅的“金碧辉煌”也已成龄,马阳却觉得岁月似乎并未对大宅有太多的改变。他一直还在那“潮声”里耽留,一直没有离开那半云半地的固始界境。磨难给予了大宅坚毅与沉默,在他不改初衷的精神追索背后,一种博大的、平衡着心理的支撑力量,让马阳不能不欣敬宾服。然而,无论怎么说,大宅又终是太“出世”了,他执拗地生活在乌托邦式的理想天国里,正如美国民歌《冰凉的小手》所唱:他“常在梦境里逍遥,居住在空中阁楼上”……
只是,如果“阁楼”的日子就好过那便倒也罢了,大宅的处境马阳岂会不知?不说别的,仅那些“条子”还不够他整天焦头烂额么?那些小小纸条……
每一张背景都极其复杂,每一张都是他所难以轻慢的。凭着它们,各色人等便川流不息从由他负责的公园花房里端走花苗、摘走花籽、抱走成龄大花,他的花房竟至门庭若市。尽管大宅尽力大力培植,但却无论如何抵不上更为大量的流失。他心里发堵,他焦躁不堪。
没办法禁绝,唯一能做到的,是把一些珍花佳品严密地锁进一间只有大宅自己可以进出的小花窖,绝了任何“条子”的染指之隙。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有些时日大宅甚至常常想起虎舍……这念头让他沮丧而又悲哀。情势所至,大宅已再也无力抵制承包,虽然一听到那词儿他就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