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黑?”

男子循声回头,看清来者何人后眼瞳骤地紧缩一刹,神情很是诧异,“酒吞童子?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一路奔波,酒吞实在有些困乏,此时也不愿多费口舌解释来龙去脉,只言简意赅地提了提键要,“魍魉之匣。”

“哦哦哦!”鬼使黑一拍脑门,懊恼道,“是我糊涂了,之前鬼使白就告诉过我,那个晴明大人的黑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寻了起尸迷香到处作祟,还妄图用封印在魍魉之匣中的十万猛鬼为其附魂。”说着说着他忽的愤懑不平起来,“你是不知道,自从有了该死的返魂香,y-in阳秩序就彻底乱成了一锅粥,生死簿上一页页地花了字儿,任凭判官写断手腕也改不过来,阎魔大人也恼火的很——哦对了!不是说你去取魍魉之匣了么?阎魔大人曾在那处设下重重禁制,非大能者不可近前。怎么样,找到了吗?”

酒吞沉默片晌,揉了揉眉心,不得不解释说,“本大爷一心以为茨木随了黑晴明,那家伙又正好无才可用,定会派茨木前来取匣子。却不料他竟点了九命猫妖这种小喽啰,一路潜行跟随,只待我过关斩将,到最后关头才现身来抢——那猫妖有九条命,根本不受生死禁律钳制——日光一照它便起死回生,率先夺走魍魉之匣逃回人间去了。”

“什么?!”

鬼使黑听了亦是震怒不已,低声咒骂几句投机取巧、狼心狗行后又着急起来,边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打转,边自言自语地念叨道,“这可怎么办?现在追肯定来不及了,魍魉之匣封印着十万猛鬼,一旦挣脱禁锢流窜逃出,必使人间生灵涂炭,酿成灭顶大祸。到时候任凭晴明大人本事通天,怕是也挽回不了……”

他越是细想,越是心悸如焚,当即急匆匆作势要走,“不行!我必须叫上阿白去一趟平安京,晴明大人于我兄弟二人有恩,此番他有难,虽不能扭转乾坤,然定不能独留晴明大人于水火之中。”

“你先别急。”酒吞拦住他说,“黑晴明夺了魍魉之匣,却不能立马使用,还不至于说是生死危急。”

鬼使黑稍作平静,再三思忖后舒气道,“也对,他想用魍魉之匣为数万死尸附魂,而不是单单唤醒二三白骨。如此一来就必须仔细准备,撑开结界,勾画巨型法阵才行。况且即便是猛鬼,被日光一照也会灰飞烟灭,黑晴明多半要择满月之夜施法,只要赶在阵法运转之前加以破坏,就不会有事。”

酒吞点点头,又说,“本大爷已经用妖法寄于纸人中递信告知,但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画卷递给鬼使黑,“之前掳了个鬼魂助我拿匣子,不料他竟为镜中日影所灼,现在昏迷不醒,不知道伤势如何。本大爷诸事繁忙,亦不明鬼魂应用何药医治。你是鬼差,怎么说对此都比我在行,就交给你了。”

说罢酒吞转身要走,没走几步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回头补充说,“对了,如果可以,先不要送它去投胎。这家伙似乎还有一桩夙愿未了,虽然本大爷很怀疑它这被驴踢了的迷糊脑子到底能记得清什么。”

“什么也不记得……?”鬼使黑听得嘴角直抽,“这倒霉孩子莫不是误喝了孟婆汤吧?”

鬼使黑一边念叨一边打开查看,只一眼便错愕道,“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家伙,灵魂轻成这样——不对,等一下,它灵魂怎么缺了一部分?酒吞童子你过来看一下,酒吞童子?喂?”他抬起头,酒吞已经走得没影了。

这下鬼使黑只好苦恼地皱起眉,兀自抱怨道,“真是的,也不知道要怎么死,才会把魂魄折腾成这样。算了,先去找阿白吧。”

那厢酒吞完全不知这段小c-h-a曲,他没打算返回大江山,而是辨了辨方向,朝爱宕山疾行而去,想要先一探深浅。

虽说那日荒川之主兴味突起,替平安京布云施雨,但毕竟盛夏炎炎,区区一场雨还不足以燥热之息减褪半分,火热骄阳炙烤着行人体肤,也在酒吞的额上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有些热。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忽的想起茨木常年披甲戴胄,终日捂得严严实实,便感觉更热了。心觉疲惫,大致估量了一下距目的地爱宕山的脚程,最终酒吞决定找个地方歇息片刻。

巧了,四下环顾,他发现不远处伫有一方朱红小亭。

于是酒吞挑挑眉,大步流星地朝小亭走去。但还没等他投入那片宜人的荫凉中,大妖敏锐的听觉便带来几缕嘈杂——似有谁正在亭中交谈着什么。

“好姐姐,你再同我讲一次上次那个故事吧。”

“你怎么老要听那个,就不能换些花样吗?”

原来正几名小女妖正趁着贪凉交换从四处搜刮网罗来的小道八卦。

多半是青行灯带出的歪风邪气,一天到晚有事没事都要互相讲怪谈,酒吞翻了个白眼。他懒得上前参合,想着另寻一处乘凉,可却恰巧听见小妖说:

“从前啊,有一良家闺秀唤为清姬,她正是小女儿最天真烂漫的年华,一心只愿觅得天命良缘。正巧,恰逢一名俊秀僧侣过路借宿,她一眼便对人家情根深种,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要与他长相厮守。爱是藏不住的,于是她很快便忍不住对僧侣表露了心意,可僧侣推说自己急着启程参拜。清姬只好恳求他一定要去而复返,僧侣为脱身满口答应,谁料却根本不打算信守承诺,参拜结束后绕道离去。清姬久等而未见其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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