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晴明急迫地发问:“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雪女转过头,脸色糟糕透顶,几乎是艰难地从嗓子挤出回话,“他……他死了。”

“那不正好?”黑晴明呼出一口浊气,稍微放松些许,接着才疑惑道,“生祭已经成功,可为何八歧大蛇还未复活?”

“不是的黑晴明大人。”雪女又说,“他之前就死了。”

“你说什么……?!”黑晴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什么叫做之前就死了?不可能!”他越吼声音拔得越高,“这不可能!蛊毒不至于夺走生命!他怎么会死?!”

雪女慌乱极了,连连摇头,“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但他胸口陷下去一块,我看过了——他…他、他可能之前把心脏挖了出来,尤其撕扯掉大部分灵魂,只剩下很少一部分,来伪造还活着的假象——除却蛊毒甜香外,我还闻到了……闻到了返魂香的味道。”

“既然如此。”大天狗忙请求道,“就让我来替黑晴明大人完成大业吧。”

说罢他便拍动翅膀,要朝阵眼中心扑去,可就在这时,东地平线上挣出一抹火红,万丈曙光撕破暗夜,朝着爱宕奔袭涌来,点燃了盘旋不散的十万猛鬼,它们发出最后一声凄厉惨叫,瞬间焚为无数尘埃坠落进泥土里。

“只有先带黑晴明大人离开了。”

大天狗和雪女一左一右扶住摇摇欲坠的黑晴明,施了个妖法便意图逃进空间漩涡中。晴明哪还会放跑他们第二次,当即带上一众式神追了过去——顷刻之间局面颠倒,胜负反置。

而酒吞却来不及庆祝,他站在原地,耳侧一分一毫声音都听不见,只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了太虚幻境一般飘飘然;隔一会儿他又感觉自己是在泅水,涉身涡旋再向万丈深渊里掉下去,直到抵达渺无生气的海底,或者别的更为黑暗、更为y-in冷的所在。

实在太过安静了,没有莺啼鸟啭,没有小妖喧哗,亦没有茨木缠人的闹腾。

茨木……

茨木!

他惊梦忽醒,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茨木就躺在前方不远处,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鬼王大人,要不要……”星熊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要过去看看?或许……”他未说完便闭了嘴。

——哪儿还有什么或许呢?

“本大爷知道了。”良久酒吞回答说, 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在打颤,而只顾着绷直了脊背,先僵硬无比地迈开腿,随后越走越快,几乎是冲到了茨木身边。

那双金色的眼睛还睁着,瞳孔放缩张大,像黑夜里的猫,可又溃散无光。于是酒吞想起他先前以为茨木是因为吞噬同类,死气积蓄而夜盲,现在想来那多半只是死者无法感光。

于是他拼命吸气,极缓慢地蹲下身,想伸手去把它们抚阖上。但他指尖刚一碰到茨木的皮肤,那些本该触之柔软的组织就如蒸发般消失散去,剥离躯壳,露出底下乌黑的骨骼来。

然后酒吞嗅到了他所熟悉的味道,那种他一会儿觉得是焚烧妖骨,一会觉得是脂粉味的,腻人非常的,蛊毒的甜香。

它们花了四十九天爬满茨木全身,填充脏腑,啃噬脑髓,侵蚀灵魂,最后才钻进骨头里。而这个过程他居然毫不知情,还一心一意地恼怒着,埋怨着,质问你为什么反常。

他有些想扯出一抹讥讽,但他试了半天,还是摆不出任何表情。最后还是星熊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放缓了声音安慰说,“要么我们把骨头带回去吧,也许桃花妖能够帮忙。”

“你觉得有多久了?”

酒吞提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星熊愣了片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觉得茨木死了多久。无论是妖还是人,灵魂都只会在阳间徘徊七天,一旦过了头七,灵魂去往冥界,那就算是再精妙的医术都无法起死回生了。他哪里敢答,只有斟酌再三后说,“先试一试吧。”

“那就试一试。”酒吞平静地点点头,算是允了,可就如同血肉一般,骨架也一碰便碎成一摊齑粉。

星熊打了个冷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尸骨粉碎,堪堪撑住的甲胄跟着坍塌下去,落在地上砸出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物什撞到了似的。酒吞蹙起眉,低头翻找起来,随即浑身一颤,指尖打着抖从衣物里面拎出一串亮闪闪的铜铃来。

“咦?这个是……”星熊深感诧异,“难道铃铛不是早就送回来了吗?”

可酒吞脸上的冷静却终于崩碎了,星熊从来没听过他用那种近乎绝望的语调说话,他说,“既然铃铛随身带着,那他给我的是什么?”

22.

“真是好酒!好酒啊!本大爷今天就要与这明月大醉一场!”

整个大江山加起来都劝不动他们鬼王,星熊更是好说歹说把自己讲得口干舌燥了,任旧没法阻止酒吞把神酒全部搬出来,仰起脖颈一坛接着一坛地灌下腹去,倒空后再将瓷坛冲地上一砸图个响听。

众妖急得团团转,知道您酒量过人千杯不倒,但也不能这样喝啊。

酒吞哪听得进劝,没了酒便把鬼葫芦里的血酿也倒出来,不管不顾地从正殿一步三晃出去,缓步摇到竹林里。恰巧撞上了途经却被小妖们堵住,非得缠着她要听故事的青行灯。

“青行灯姐姐,讲故事。”

“讲故事讲故事!”

青行灯给小鬼头们闹得没辙,只好坐下来妥协说,“好吧,讲什么好呢?”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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