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看明白那幅画的王贵妃心中哂笑两声,面上佯装yi,扭头无辜地看向上首发呆的皇帝说道,“陛下,您看这幅画不愧出自名家之手,真真是妙啊!竟是人中有人,只是臣妾怎么总是觉得这女子好生眼熟呢?像是莲妃娘娘啊。”
皇上兀自出神,思绪似乎已经去了极远的地方。皇后听到这话只觉刺耳,冷冷地斜了一眼往贵妃道,“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王贵妃并不惧皇后凤仪,在这皇宫中,她只敬佩过莲妃一个人,自她被打入冷宫,王贵妃再没有把任何女子括皇后。
“乱说?呵,您看那眉眼的痣,皇后姐姐可是绝对没有的啊,而姐姐与莲妃容貌向来相像,若说不是莲妃而是皇后,那为何三皇子要在美人脸上画一颗痣呢?”
宁洛歌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暗笑,不愧是王贵妃,三言两语就把罪责引到了三皇子身上,果然,宁洛歌这一把赌对了。那一颗痣是她在画呈上来前添上去的,而她素来知道王贵妃和皇后不和,原因便是王贵妃的知己却是皇后这辈子最恨的女人,莲妃。
“子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莲妃在冷宫已有二十载,你怎会知道她的容貌?说!怎么回事!”皇上笑容立收,好兴致全被这一幅画搅了。
“儿臣不知啊。请父皇明察!儿臣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定是有人陷害儿臣,请给儿臣三天时间,让儿臣去查明。”赫连子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泛着泪光,委屈惶恐地哭诉。
赫连子煜面上虽显得茫然无措,心中却已早有猜度。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人阴了。
这幅画在送到皇宫之前还没有那颗痣,现在却出现了,只能说明这皇宫之中有人duifu自己……
而且关于莲妃,虽然他很感兴趣却从不敢去查,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莲妃在冷宫二十载,皇帝的人却一直都在密切地监视着她。若是赫连子煜去查,一定会立刻暴露自己的野心。
殊不知有几个皇子便是动了ze念头,想要利用莲妃与皇帝的纠葛去兴风作l,最后纷纷以不同原由被皇帝贬官削爵。
“你不知道?莲妃进入冷宫的时候你才多大年纪,若非你日后查探,怎会知道她容貌?”皇后冷哼一声,失望地看着赫连子煜道。
她本以为这赫连子煜是自己养大的就会视自己为亲生,没想到如今翅膀硬了竟然要飞了。
此时赫连子煜百口莫辩,若是寻常画师所做之画,他还可以说是画师栽赃,可这空觉大师是世上一等一的神僧,那是半条腿已经进了神阶的人了,谁栽赃他也不可能。
是以赫连子煜只能重复道,“儿臣确实冤枉,请父皇母后明察。”
“冤枉?好,既然是冤枉了你,那朕就给你个伸冤的机会,宣旨!在三皇子找到陷害他的凶手之前,暂免一切职务!”皇上眼神犀利地盯着赫连子煜,目光威严霸道。
“是!儿臣遵旨。”赫连子煜心中大痛,却什么也不敢说,只得恭恭敬敬地接旨。
而此时此刻即使是一向站在他一边的老臣,这一次都不敢言语。谁都知道,莲妃在皇帝的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一场寿宴开开心心地开始,却凄凄惨惨收场,整场宴会上,最g的莫过于宁洛歌。一想到赫连子煜刚才脸上如丧考妣的表情,真是解气的很!
赫连子煜费尽心机才得到了刑部的官职,如今刚上任就让他回府休养,让一个人最痛苦的不是给他一个苦果,而是要先给他一个甜枣,让他尝过了甜的美味,然后再给他一个苦果,这样的苦才更能深入人心。
显然宁洛歌对此深为了解。
她本是师承凤凰山中天下第一大门派凤凰门,是凤凰门第十代最年轻天资最高的弟子,也是凤凰门唯一的女子。
当年她受师命离开凤凰门到西凉皇宫,因师尊推算西凉皇帝会突然暴毙,继而龙子夺嫡,西凉会陷入一片混乱。因当年凤凰门得西凉先人恩惠,师尊有心报答,遂派她前来西凉,平了未起之乱。
而当年宁洛歌的确做的很出色,短短三个月,她挑选出了三皇子赫连子煜做下一代君王,继而她便一心相帮,直到赫连子煜做了皇帝。
然宁洛歌以为君若登九五之尊,卿必为一国之后。
只是等待她的是荒凉大街上的凄风苦雨,餐风露宿,浑身病痛,无边的黑暗与折磨,每每午夜梦回,即使是坚强如宁洛歌,也还是会留下眼泪,那样咸涩的滋味宁洛歌永远都记得,好像是刻在了心上,每每都会提醒她,那些人到底是多么丧心病狂。
所以这一世,她要让负她之人血债血偿!
且不论当日纵火之人究竟是谁,单说截断双腿之仇,她宁洛歌就第一个要报!
赫连子煜,你且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宁洛歌紧紧地攥住拳头,目光冷冷地盯着赫连子煜的背脊,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直到皇帝身边的侍卫好像感觉到有恙,目光向她探来,宁洛歌立即低头。
她悄悄地退去,心中思忖,趁着今夜月色正好,她不如再去见一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