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前一刻还心头稍觉舒坦,这一刻她的心比未见儿子之前还要紧张,这近一年来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会看守在潘欣瑜手中。
真是造化弄人
苏苏不觉口中苦涩,魂不守舍地跟着踏进厅槛,目光迟滞地看向坐在厅中的达烨,还有潘欣瑜。
在她活这么大以来,从没有一刻犹如此刻一般让她觉得被动得卑微,本性就算她再骄傲再清高,可是眼下亲生儿子在人家手上,除了任人宰割,她没有别的选择。
忧忧地抬眸,看到儿子在潘欣瑜怀中懵懂地咬着手指,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时朝她这里看过来,像是在看一个似曾相识的人,让她灰败的心几欲重燃希望,可一会儿他又像是在看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一样,让她灰败的心又添一层阴霾。
忽地,她感觉到达烨在看她,她遂自儿子身上收回目光,回视过去,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某些端倪,她不奢望就此救出儿子,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只想弄清楚为何她的儿子会在潘欣瑜的手上看着,这件事情王洛尧又知道吗
苏苏摇摇头,他自然是知晓的,单凭儿子同潘欣瑜这亲昵样子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不短时间了,可他明知道她与自己之间的过结,为何不出面阻止,要求成王换个人来看觑他的儿子呢
但是达烨除了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漆深之外,从他脸上再读不出其他的信息,非但如此,他竟似要打算起身离开
没错。他起身了。
“你们似是有不少话要叙一叙,我先告辞”达烨来到潘欣瑜的身边,示意她把孩子交给身侧的侍者,再又示意安容退下,然后便先行踏出门槛,未给苏苏任何言语抑或神情上的表示。
安容先是迟疑着不愿离开,但达烨在厅外负手看着她。无奈。她只得目带但忧地看了一眼苏苏,接着退到厅外去。
厅内,残存的理智提醒苏苏。也许达烨让她来看儿子是假,来看潘欣瑜才是真吧他们这两个一丘之貉
这么一想,苏苏又恢复些神智,显然达烨是有心留足空间给她们的。也就是说潘欣瑜多半是有话要说,而她要说的话也多半是自己想要听的。
尽管知道潘欣瑜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但起码能帮忙解解惑罢
苏苏咽了口唾沫,暗下无声地清了清嗓子,肩膀有意往上轻提,微微侧身问向潘欣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亲祖父、亲爹、亲哥哥眼下可都是在为京都效力”
“收起你的这副嘴脸你凭什么来问我为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问我开口之前。你可有先想一想你的丈夫”潘欣瑜上前一步,站到苏苏的跟前,妆容精致的小脸近距离看来竟是容光焕发。即便此时怒意上涌,也挡不住她浑身往外冒的娇媚气韵。
她变了
苏苏是过来人。很快就发现潘欣瑜的变化,看出来她已非当年的闺阁千金,如今整个人都透着成熟妇人才有的媚态来。
下意识地,她觉得潘欣瑜很可能是与成王合在了一处,若非如此,成王也不会这么信任她,而她也不会这么为其卖命
潘欣瑜看她兀自敛眉沉思却不理会自己,不由一声冷哼,道:“我倒想问问你,你找来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尚禹你是带不走的不到事成的那一刻,尚禹都会待在我这里而且,就算到了事成的那一天,尚禹也不会再认你了你知道尚禹现在管我叫什么么”
苏苏倏地抬头,目光冷森地盯住她。
看她这神情,潘欣瑜娇声一笑,连嘴巴也懒得遮了,两排整齐的皓齿露出来:“想不到吧想不到你会有今天吧”她斜瞥了苏苏一眼,面向厅门口,目光遥远而阴冷,红唇轻薄无情:“你欠我的,我可一件都没有忘记,迟早我都是要一件一件地给讨回来的”
“我欠你的”苏苏闻言,觉得不可理喻,“事到如今,你还在纠缠洛尧的事”
你既已经是成王的人,何必还为别的男子纠缠不休
这是她吞回肚子里的后一句话,这会儿,她不愿也不能激怒潘欣瑜。
“洛尧”潘欣瑜斜过脸来,嘴角笑意依然,“他这件,我已经讨回来了不过你欠我的何止此一件然而我不急,我也不赶时间”
面对如此强辞夺理的人,苏苏无从说理,但她说洛尧那件事已经被她讨回去是怎么个意思
还有,除了洛尧,她还欠潘欣瑜什么相反,应该是她欠自己才对吧
因为她的心狠手辣,苏贝差些殒命;因为她的惨忍无道,自己差些中毒身亡只这两件事关人命的过往,自己就该问她讨债才是,凭什么她要恶人先告状
“印象中,除了你的心上人同我成亲之外,对你,我这里怕是再没有什么相欠的”纵然不愿承认自己是抢了王洛尧做丈夫,但相较潘欣瑜口中所言的一件又一件,苏苏能想出来的也就这么一件勉强算是了。
“哦,是吗”潘欣瑜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放至面门前,偏着脸,视线颇是自恋地一根一根地扫过涂着丹蔻的手指,“我怎么印象中你欠我不少呢”
苏苏不愿跟她纠结于这个问题上,她说欠,那么即便自己这里再否认,她也不会认,如今之计,自己也只得硬着头皮认下了:“好,你既然这么说,那你预备怎么讨”
潘欣瑜自恋的目光仍腻在自己的手上,听了苏苏的话后,她轻咂了一下舌唇,摇了摇头,片时后才把目光懒洋洋地移到苏苏的身上:“不过我看你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我去讨了。惟一的丈夫和儿子现下都归了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