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月捂了捂嘴,小心翼翼的盯着赤赢,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禁忌。
赤赢朝着四周看了看,看见大家都在各自忙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靠近顾熙月小声道:“在走马帮中,有些音意含凶的词语,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必须采取回避或替代的方式称呼。如‘虎’称高鹰,‘蛇’称老梭,‘狼’称山兵,‘鬼’称黑影,‘哭’叫汪,‘灯’叫亮子,等等。途中若遇洪水断路,要称呼为‘开顺’,若遇送葬就叫‘送财神’、‘进财’,是讨口彩的意思。”顾熙月茫然的点头,感叹不已:“这走马帮讲究真多!”
赤赢笑了笑:“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这百年来都道上都是这么做的,渐渐的就成了行规,照着做也是讨个吉利,图个发财。”他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什么,朝着商队的马群指了指:“你看四蹄它们?”
顾熙月回头,四蹄它们这群马正在悠哉的啃草料,时不时的甩甩尾巴。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疑惑不解的问赤赢:“四蹄它们看起来很正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赤赢耐心的解释:“你看它们的颜色。”
顾熙月又转过头,细细打量。这些马匹,基本都跟四蹄的颜色相近,各个高大健壮,四腿结实有力,皆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马。
赤赢说:“马帮商队里的骡马挑选是十分讲究的,忌马额有白,马耳前倒、马背生旋、白蹄白尾,鼻孔朝天。而且,在商队行进过程中,忌骡马夜间卧眠,忌半夜马嘶骡吼,忌当生人面前数马,忌马穿过羊群,忌马脖带草藤而归……”
真是繁琐复杂的禁忌,顾熙月一时间根本就记不住。她想着,等到以后有朝一日,她定要撰写一部名为《西梁行》游记,把在路上所见所闻的风土人情都一一记载下来,留予后世传读。
赤赢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眼睛望着马群出神,嘴角上扬,带了笑意,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等商队里的其他弟兄们都忙完了,晚饭正式开始。
赤赢一早就把顾熙月的那份单独的盛了出来,一碗咸肉干汤里足足的肉块,可以看得出来赤赢对她是有多偏心。
啃了一天干粮,商队里的伙计们都饿了,大快朵颐,也不在乎顾熙月是不是被开了小灶,热热闹闹的谈天说地,真正的草原男儿开朗作风。
赤赢捧了一块干馍馍,就着肉汤吃了几口,就将手中的一块干馍馍拜碎,往旁侧的枯草地扔了过去。
顾熙月顺着他的动作一看,竟然是一只野鸟,有野鸡那么大。扑腾着翅膀,小心翼翼的叼走赤赢扔过去的干馍馍渣滓,扑腾扑腾翅膀,向远处飞了飞,又落到草地上,垂着脖子,坚硬的利嘴开始一叨一叨的吃了起来。
顾熙月望着那只她叫不出名字来的野鸟,一脸惊喜,兴奋的拍着赤赢:“它的胆子好大,竟然不怕人!”
“这里附近少有人烟,路过的都是商队,长久下来,这些野鸟也习惯了,偶尔会主动过来讨食。”
“主动过来讨食?”顾熙月不理解:“它们就不怕被抓人抓住烤了吃了?”
“马帮商队行进时,一般都不会主动去打猎,除非食物不够或暂时无法补给。而且,商队有规矩,在开饭时,不管什么人过路,定要邀请同食,即使是飞禽走兽经过,也要抛丢食物饲喂,就像我刚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