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啸的胆子是比较大的,这会儿也被屋子里的情形给吓着了。
前面的大厅内正聚着一群人,居中一张席子上平躺着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他的头顶一方蹲着一只通体银羽的燕子,就算是蹲着,那个头也有成人高,它的羽毛有些蓬松,看起来萎蔫无神。
进门左方近席子的地方跪坐着四个年约四十到六十之间的男子,衣袍各异,一黑一黄一素一青,其中素袍的那人最年长,头发都有些斑白了,各人身边都带着一只药箱。
另一侧,水云珠跪坐在席子上,双手握捂着席上男子的左手,正无声流泪;河可盼河可依一左一右陪伴着;一家之主的河炯也在,他坐在旁边,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四人。
再远些的地方还围着二堆人,每边约有二十余,那位河可坤也在其中,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惊人的是席子上那人的情况。
这人一条手臂自肩胛到手指这一截肿胀得像人的小腿肚,腕与手掌相连的地方是一样的,手指像十指大号的红罗卜条,整条手臂已经乌紫,表面皮肤还泛着亮光。
他的口上着一把只露出柄的匕首,其匕首在心脏上方偏左的位置,以目测,按正常人心脏生长的位置,那地方距心脏不足半寸。
没有枕枕头,头部贴着席子,发丝有部分粘成股,乱糟糟的一片;他瘦得只余皮包骨,眼窝深深下陷,双眸紧闭,面色成白灰色,唇瓣焦焦的,起了白色的水泡。
他的生命气息极其微弱,那点气息,好似随时会断,比气若游丝更危了不知多少倍。
这还能算是个活人么?
有如大冬天被人淋下一盆冷水,水啸的一颗心都凉了。
水十九也没有见过他的表哥,可看水云珠的表情她就知道躺着的是她的便宜二表哥河可琛无疑,那情形,真的是不容乐观。
里面的人察觉到有人来时,除水云珠外俱转头外望,看到抱着水啸的凤留行神色微怔。
可盼可依双眸陡然亮了亮,转而又瞬间暗淡。
河炯火速站起,迎接凤留行
无视厅内一干人带着探研的眼神,凤留行无声无息的飘入内,径直走到四位医师那一边,将抱着的人放下。
水啸落地后,腿有些发抖,赶紧顺手紧紧的抓着身边人的紫色衣袖,低眸望着河可琛的手臂,眉心一纠,额角渗出薄薄的一层汗。
围观着的人瞧到水啸的样子,直接当是害怕的反应,情不自禁的撇撇嘴,眼中不期然的就露出浓浓的鄙夷。
“可有看出什么?”凤留行余光扫到几道不安分的视线,冷眸一扫,将一干人吓得白着脸直抹汗后才收回目光,转而低头,轻声细语的询问自己带来的小家伙。
河炯等人呼吸猛的大滞。
心弦一紧,水啸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亦在这刻,还没容她回话,一道人影如闪电般进厅内,带起一阵细细的风。
水啸抬眼,便到看飞至对面的老爷子,而一脸惶急的老爷子则连看都没看其他人,巍颤颤的就蹲下去,按上外孙的脉搏。
下一秒,老爷子的手狠狠的抖了一下,人也无力的跪坐下。
水啸的心狠狠一跳,重重的撞上腔,握着紫袖的手指亦跟着骤然收紧,惶惶的抬眸看向凤留行,后者在对上她的眼时,轻轻的颔首。
明白那个眼神中的意思,水啸一点一点的松开五指,当放开捏在手心的袖子时人也镇定下来,再一转身,跑向一边的桌子。
听到“蹬蹬”的脚步声,垂眉敛眼或正屏气不敢喘气的人齐唰唰的转头的转头,抬眸的抬眸,俱盯着跑动着的小背影。
火辣辣的视线凝聚后背,水啸心一悸,肌猛变僵硬,在脚步微顿后又毫不迟疑的奔至一方桌子边,拿起一只茶盏向着地面摔下去。
“啪”,茶盏摔得四分五裂。
大略的巡过一堆碎片,水啸连连拣起又长又锐尖的数片装入一只茶盏中,再拿起一只空杯子,又疾疾的奔回,越过四位河家医者,跪坐到席子上,小心的抬起河可琛的手,迟疑半刻后,拿起一片碎瓷片就往他的手指划去。
眼下情形,就算心里没多少底,她还是得试试。
老爷子,水云珠睁圆了眼,可盼可依紧张的咬住了唇。
众人中有人想出声阻止,当看到散发着冷气的凤留行时,又吓得怯怯的缩嘴。
“慢着!”当瓷片即将碰到河可琛的皮肤时,青衣中年医师眼一跳,还是急急的叫了起来。
满屋子的人惊得一个咯噔,心跳声如鼓捣响,凤留行眼中的冷意又加重一分。
“为何?”水啸侧眸,瓷片顿在空中。
“你不是医师。”青衣人偷瞅过凤留行,义正词严的指出最大的症结所在。
谁说不是医师就不能救人?他们是医师,可又如何?对着伤者还不是个个束手无策?
“你是医师。眼下你又如何解释?”冷瞥一眼,水啸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
“我……”被那话一噎,青衣被堵了瓷实,老眼一瞪:“他是……”
“小家伙,别管那些人,你继续。”无声无息间,河洛图飘至凤留行身侧。
听到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大大小小的一干人猛的看向声源,当瞧到不知何时赶来的本宗少主,呼吸顿乱,冷汗一滴一滴的往外渗。
该不会这也跟他有关吧?
水啸脑子里突的响起那夜听到的那句“你不是河洛图”的话来,暗中怀疑表哥的受伤可能又与河洛图这位河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