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想要帮助我、想要安慰我的医生产生了荒唐幼稚的倾慕。现在我甚至想不起他的模样,甚至不记得我们见过面,但我知道他比我年轻得多,有个女朋友,而且现在我已经告诉了他我的感觉!虽然很不小心,但,是的,我还是告诉他了。我的感觉不仅仅是内疚,我觉得自己很蠢。我甚至想也不能想到底是什么让我落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我太可悲了。

我作了一个决定。即使本不相信我的治疗会起作用,可是我不相信他会拦着我寻求治疗,只要我自己想要。我是个成年人,他不是一个暴君。毫无疑问我可以把真相告诉他吧?我把水冲下水槽,又灌满了水桶。我会告诉我的丈夫。今晚,等他回到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继续清洗窗户。

*****

上面一则是一个小时以前写的,但现在我不那么肯定了。我想到了亚当。我已经读到过金属盒里有照片,可是周围却找不到他的相片,一张也没有。我无法相信本——或任何人——失去了孩子以后,能够把家里所有有关他的痕迹都抹掉。这似乎不对劲,似乎并不可能。我可以相信一个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我记得在日志里看到我们坐在国会山的那一天,我曾经直截了当地当面问过他。他说了谎。我把日志翻到那几页读了一遍。我们从来没有过孩子吗?我说,他回答说,没有,我们没有过。难道他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保护我吗?难道他真的觉得最好是这样做吗?除了必须告诉我的、省事的东西之外什么也不要说。

他告诉我的那些故事同时也是几句话就能讲完的。他一定厌烦透了每天要把同样的事情一遍遍地讲给我听。我有了一个念头:他把长长的解释缩成一两句话、改动过去的故事,其原因完全跟我无关,也许这样他才不会被不断地重复逼疯。

我觉得我要疯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定型,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前一分钟我认定一件事,后一分钟又有了相反的主意。我相信我丈夫说的一切,接着我什么都不相信。我信任他,然后我怀疑他。什么都感觉并不真实,一切都是虚假的,甚至我自己。

我希望我实实在在地了解某件事情,仅仅只要有一件事不用别人告诉我,不用别人提醒我。

我希望知道在布赖顿的那天我是跟谁在一起。我希望知道是谁这样对我。

*****

现在已经过了一会儿,我刚刚跟纳什医生谈过话。手机响起时我在客厅里打瞌睡,开着电视,关掉了声音。有那么一会儿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我以为自己听见了声音,越来越响的声音。我意识到其中一个声音是我自己的,另外一个则听起来像本。可是他在说你他妈的婊子,还有些更糟糕的东西。我对着他大喊大叫,刚开始听起来是愤怒,接着是恐惧。一扇门发出砰的一响,拳头轰的一声,玻璃碎了。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在做梦。

我睁开了眼睛。一个缺了口的咖啡杯摆在面前的桌上,咖啡已经冷了,旁边一部手机不停地嗡嗡响着。翻盖的那个手机。我把它拿起来。

是纳什医生。他作了自我介绍,尽管他的声音听起来莫名其妙地有点熟悉。他问我是不是还好。我告诉他我没事,而且我已经读过了日志。

“你知道昨天我们谈了些什么,是吧?”他说。

我有一丝惊讶。恐惧。这么说他是决定要处理那些事情了。我感觉心里冒出了一个希望的泡沫——也许他真的跟我有同样的感觉,同样面对交织着的yù_wàng和恐慌,同样迷惑——可是泡沫马上就破灭了。“关于要去你离开‘费舍尔病房’后住的地方?”他说,“‘韦林之家’?”

我说:“是的。”

“嗯,今天早上我给他们打过电话。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可以去拜访,他们说我们随时可以去。”他说的是未来的事,似乎又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接下来几天我很忙,”他说,“我们周四去好吗?”

“听起来不错。”我说。对我来说什么时候去似乎并不重要,我不看好这次出行会有什么用。

“好的。”他说,“好吧,我会给你打电话。”

我正要说再见,却记起打瞌睡之前一直在记日志。我意识到这一觉睡得不算深,不然我已经忘掉了一切。

“纳什医生,”我说,“有件事我能跟你谈谈吗?”

“什么事?”

“关于本?”

“当然。”

“好吧,我只是很困惑。有些事情他不告诉我。重要的事情。亚当,我的小说。有些事情他说谎。他告诉我是车祸让我变成了这样。”

“好吧。”他说,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道,“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的重音放在“你”上,而不是“为什么”上。

我想了一秒钟:“他不知道我在把事情记下来。他不知道我明白前后有出入。我想这对他更容易些。”

“只是让他更容易些吗?”

“不是。我想这对我也更容易些,或者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这只意味着我甚至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他。”

“克丽丝,我们总在不断地修改事实、改写历史好让事情变得更容易,让它们符合我们偏爱的版本。我们是不由自主地这么做的。我们不假思索地虚构回忆。如果我们经常告诉自己有些事情,到了一定时候我们会开始相信它,接着它就真的成了我们的回忆。这不正是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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