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耷拉着脑袋道:“是皇后娘娘要的。臣有个习惯, 在御药房记录上, 除了会签上自己的名字,也会一并写明是何处索要,取用血天女时, 臣写的便是长春宫……”
王太医也是一时谨慎。还以为这媚药用完就没了, 谁能想到,竟被懂医的睿王看了出来,并且还准确说出制这药需要血天女, 王太医悔到肠子都青了。
“皇后娘娘许臣太医院副院首一职, 除了要臣配置此药, 还要臣作伪证, 说去诊脉时并未见到睿王妃。臣全招了, 求皇帝看在臣是自行招认的份上,饶了臣的狗命。”
“王太医, 你含血喷人!”
皇后除了谩骂, 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她本欲撇清关系, 可是胆小如鼠的王太医居然给她挖了个坑,媚药若是她命人制的话,就不可能装作不知情。
王太医这会儿也不惧皇后了,生怕皇帝不信他,大声道:“臣说的都是真话,不敢再对皇上有所隐瞒。臣家中还有皇后娘娘的厚赏,身边有房妾室,也是皇后娘娘的人。”
皇帝又一次对皇后深深地失望,道:“王太医所言,朕会命暗卫核实,皇后,你还有何话要说?”
皇后彻底慌了,不由自主看向惠安侯,巴望嫡亲兄长能替她求情,顾琰却不再开口,女儿与皇后之间,他选皇后,顾家与皇后之间,他却是要选整个顾家的!
“皇上,臣妾、臣妾……臣妾对这些真不知情,定是王太医蓄意陷害!”
皇后心一横跪下了。她就是咬死自己只是受了蒙蔽,皇帝又能如何,难道他会把堂堂国母投入天牢吗?
宫中还有太后,她还有太子,最多就是禁足!
“好,好……”
皇帝怒极,一连道了几个好字。为何睿王一提御药房,王太医就慌了?王太医明摆着是皇后的人。若顾卿雅是主谋,她并没有害睿王妃的理由,事实上,只祸害太子妃容易得多,何必非要冒险把睿王妃给绕进去?原来媚药是皇后下令制的,这就全都说通了,皇后一向视睿王、睿王妃为眼中钉,于是把要害的人都凑到一起,一石二鸟……
他一直以为这个皇后只是尖酸刻薄、不识大体,没想到还如此歹毒,证据都指向她时,竟然还要耍赖,真是无耻贱妇没错了!
“你,真是朕的好皇后!”
皇帝被怒火充盈,李总管唯恐他太过生气会伤到龙体,小声劝了又劝也不顶用,都被皇帝一把推开了。
“来人,即刻将皇后押送回长春宫,由御前侍卫负责看守,任何人不得探视,长春宫伺候的人全都送入慎行司,一个不留!顾氏去侧妃之位,相干人等交由刑部彻查,谁是主谋,谁是从犯,都给朕查清楚了!”
连珠炮似地说完旨意,他深深看了皇后一眼,道:“皇后,朕希望你是真的不知情。”
“皇上!!”
皇后急了,上回禁足,皇帝并没有动她身边的人,可是眼下却把她的人都送入了慎行司,她有几个心腹,可是知道她不少事情的,若进了那种地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相较之下,顾卿雅等人入刑部受审,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此次太子生辰,皇后本是仪态万方地随皇帝前来,最后却被御前侍卫秘密押回了皇宫。
皇帝遣散太子府的宾客,除了当时在御前的几个人,其余大多数都不知荷花池发生了什么变故。皇帝安慰了太子妃一番,怕太子妃想不开,准陈国公把女儿带回府小住。太子瞧着对太子妃也不上心,竟没再过问太子妃一句,陈国公又跪在御前哭嚎,嚎得皇帝愈发疲惫,好说歹说总算把陈国公劝走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宗室们差不多都已回去了,睿王与如铁却还未走,坚持留下来陪他,皇帝本来又累又怒,但是两个小辈担忧的眼神,竟让他觉得舒服了不少。
“承渊,小铁,让你们看笑话了。”
皇后与顾卿雅作妖,皇帝也跟着丢人,看向如铁的眼神充满了歉疚,多机灵的孩子,这回若是j,i,an计得逞,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父皇,没什么的,这不是父皇的错。”
如铁这人心大,反正他避过去了,就不会去想那些根本没发生的事。自从他入了皇家,皇帝待他一直很不错,还经常赏他东西,此时的皇帝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位伤感的老父亲,他不大会安慰皇帝,说出来的话实际有些冒犯了,皇帝却觉得很难得,毕竟在位这么多年,都是别人请他断是非,却从没有人会对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皇帝默默心想,睿王妃真是个好孩子。
穆承渊道:“父皇,儿臣今日也失态了,还请父皇谅解。”
“这也不是你的错。”
皇帝拿如铁安慰他的话转而安慰睿王,皇后与顾氏所为,他也很不耻,睿王冲撞皇后情有可原,踹顾卿雅那一脚,亦令他解气不少,想不到睿王会有如此率性的一面……
两个孩子都很好。
皇帝瞅瞅陪在身边的这两个,又想想甩下一堆烂摊子给老子,自己却在醉生梦死的太子,还有被圈了的端王,又是一叹。
他发现,自从睿王打算放弃皇位,他心里的遗憾好像慢慢变多了。
穆承渊与如铁送走皇帝,才登上回府的马车。
招财已在角落里睡得四仰八叉,旋风卧在它身旁,抬起头来淡定地扫了两人一眼,又趴下了。
蒲公公刚放下轿帘,穆承渊放在如铁腰侧的手一下子收紧,将如铁揽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