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桓忽然转过头,笑得灿烂。
“找到了!”
我也找到了,尽管花了整整七年。
跟着不靠谱的香气,卫桓拉着他弯弯绕绕过了好几条街,来到了一个转角,那里有一栋两层的小破楼,里面藏着一个小院子,院子上有一个缺钉子掉了一半的木头牌匾,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空童酒馆。
“嗯……”卫桓仰头沉思了一下,指着这个摇摇晃晃的牌匾对云永昼说,“你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恐同?”
云永昼皱起眉,卫桓立刻又道,“哎管他的,恐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想当初哥哥我老家还叫北极天柜呢,我不也天天出柜。
云永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院子里放着几张桌子,还有一些椅子,全是看起来很低劣的环保材质,里头也没有客人,空荡荡的,再往里有个被帘子掩住的房间,香味儿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卫桓走过去,“有人吗?”
他转过头看云永昼,示意让他坐下。
云永昼低头看了一眼老旧的椅子,当着卫桓的面往外移了一步。
很明显就是不想坐啊。
真是个少爷,从以前到现在半点没变。
一回头,卫桓看见有人撩帘出来,穿了一身黑,个头和年纪都和他差不多高,一头刚到脖子的黑发,后脑扎起一半,对方将手里的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抬眼看向卫桓。
他的眼睛是深绿色的,卫桓有些讶异,但他身上半点妖气都没有,是实实在在的人类。
而且……说不出为什么,卫桓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他。不过他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他每次见到好看的人都觉得在哪儿见过,除了第一次见云永昼,因为好看的程度超出想象。
黑衣小哥一脸冷漠,和云永昼有的一拼,完全不是招待客人的样子,“你们是来吃饭,还是来喝酒。”
“喝酒!”/“吃饭。”
两人同时回答。卫桓尴尬地笑了笑,“别听他的,我要喝酒。”
黑衣小哥越过卫桓,盯着不远处的云永昼。
“那不然这样。”卫桓走到云永昼身边,他用桌上的再生纸擦了擦桌面和椅子,生拉硬拽让云永昼坐下,然后抬头冲小哥笑,“我们吃饭也喝酒,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只有面,汤面。”黑衣小哥双臂环胸,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酒也只有一种,事先告诉你,不是有机物酿造的,是合成调配的假酒。”
“呃……”
哥们儿你这直球打得我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接啊。
卫桓笑着说,“没关系你上吧,我闻着特别香才过来的。”
黑衣小哥这才勉为其难同意,走回帘后的厨房里。
云永昼拉住卫桓的胳膊就要走,又被卫桓拽下来,“你给我坐好。”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跟现任教官说话,于是又放软了调子,抓住云永昼的胳膊,“就一次,我保证,今天不是放假嘛。”
“你喝不了酒。”云永昼忽然正色道。
卫桓愣住,“嗯?为什么?”
谁知云永昼不说话了,表情有些微妙。卫桓心想,自己当初是妖的时候就不让他喝酒,怎么现在变成人了还被他拦。
“我听说人类的酒妖怪是不能喝的。”卫桓拿了个倒扣在桌子上的杯子,用桌上的开水涮了一下,然后给云永昼倒了杯水搁在他跟前,“所以教官你不能喝,但是我可以啊,你放心这种合成的酒根本喝不醉人。”
云永昼没抬头看他,只盯着那杯水,水里倒映着暗区上空的蓝天。
“在外面的时候,可以不用叫我教官。”
卫桓甚至以为自己耳朵进水,他就差直接问“你再说一遍?”了。云永昼这七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和蔼可亲,从前那个调戏三句就嗖嗖嗖放光刃的小金乌呢。
“这样啊……”卫桓支起两只手肘,捧着自己的小脸蛋,“那我可以叫什么?”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云永昼怎么听都觉得他和从前调戏自己那副样子没半点区别。他头也不抬,闷声道,“随便。”
那我可以叫小金乌吗?
做梦。
“我想想啊……”卫桓正要思考,黑衣小哥就端上来两碗面,说是汤面还真是汤面,除了汤和面啥也没有,连个葱花都不放。
卫桓替他拆了筷子,然后把面搅和了一下以免坨住,这才推到云永昼那边,可刚推过去,他就愣了一下。
云永昼看向他,“怎么了?”
“没有,”卫桓回过神,自己又抽出一双筷子,“总觉得有点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和云永昼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瞬间,觉得非常熟悉,可记忆又无迹可寻。
这种感觉很微妙,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可醒来的时候却怎么都记不起梦的内容,很努力地回忆,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
怅然若失的感觉。
云永昼也陷入沉默,他低下头安静地吃面,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喜欢人类的食物,这种廉价的人工合成物是对过去人类食物的低劣仿照,多数都只是形似,让大家在乱世求个念想。
可卫桓很喜欢,这一点他始终想不通。从以前在山海的时候就是这样,卫桓总爱在任务的间隙来暗区,这里毫无禁忌,尽管大部分的居民都是人类,可出没在此的妖也不少。
但在山海大学,暗区是学生的禁地。因为之前曾经发生过山海的学生在暗区伤人的先例,学校